李若水对帝朝的脸皮漠不关心。
她只想知道自己取到木属性的丹砂机会有几重。
金丹境的修士守在那边,她们不能继续向前行进了。
借着药长留提供的药物掩藏自身的气息,李若水躲在一边,不抱希望地问奉清:“举报有用吗?”
那金丹道人也忒不要脸,难道想在新手区虐菜吗?
“帝朝……恐怕不行。”奉清的脸色像是踩着不明鸟兽遗留物一样难看,她一路上的介绍夹杂着大串的骂语,将自己对帝朝的仇恨演绎得淋漓尽致。知道没希望动手,她比李若水更痛一万倍。
李若水问:“为什么?”群众里出现一个搞特殊的?
奉清垮着一张死人脸不想说话。
药长留小声地说:“帝朝无主。”
李若水:“嗯?”
药长留没想到李若水会比她还要无知,谨慎地看了奉清一眼,她又言简意赅地解释道:“帝朝掌控下的归墟之隙出现异变,前任帝主在镇压的时候身陨了。
“帝主膝下诸儿,只有长子东王容济、第三女西王容满、第六女南王容洛修行人皇道,有争帝的资格。可他们不管道行如何,都无法举起象征帝室的帝剑——应帝王,所以帝位一直空悬着。”
“如今是三王争帝,相侯主政。”
李若水嗅到了瓜的味道,但眼下不是八卦的时候。她面色倏地一沉,说:“帝朝归墟之隙异变?难道早就开始了?”剧情里根本没有提到这件事情。
奉清皱眉:“什么开始了?”
李若水平静地吐出四个字:“灭世天劫。”
奉清用一种“你是不是脑壳坏掉了”的眼神看李若水,九州灵炁充沛,正值盛世,哪里有沦亡的迹象?帝朝的社稷图出事,那根本就是他们自己作的。害死自己的人就算了,还牵累别人。
李若水耸了耸肩,她就知道会这样。
“重点或许是将那金丹道友弄走?”李若水又道,帝朝无主,各宗派对他们都宽容了很多。但霸占一条丹砂矿脉的事情是人能干的事情吗?阻她道途,罪该万死!“奉清道友,你能做诱饵吗?”瞧奉清那躲人的劲头,这仇一定是不共戴天吧?众所周知,剑修遁速极快,只要将那金丹道人骗走,余下的事情就简单了。
奉清一眼就看透李若水的坏心思:“不能,我与他们算得上素昧平生。”
李若水:“?”那躲在山洞里干什么?
奉清理直气壮:“我怕自己一时冲动,奔上前送死。”
李若水一噎:“我听说剑修挖洞很快,不如我们自己打个洞口?”
奉清:“你听谁说的?”
李若水眼神飘忽,高速旋转的剑修可不就是一个超强劲的钻头?那挖洞能慢吗?
奉清呵呵冷笑:“我又不需要丹砂。”
药长留面无表情地看着再度吵起来的两个人,第一百零一次生出想要逃走的心。
最后三个人李若水按了按眉心,吐出一口浊气:“先布局谋划,从长计议。”
山洞是奉清找的。
药长留往洞口扔入了几枚丹丸,不多时,便见成群的毒虫毒蛇窸窸窣窣地爬出来。
等到洞中的毒物都清理干净后,奉清将用剑挑起洞口外的藤蔓,率先钻入这数丈方圆的天生大洞中。
李若水和奉清一样不太讲究,只扫出一小团落坐。
可药长留一来,先是取出十余枚茶杯大小的明珠镶嵌在壁上,四射的清光将幽暗的山洞照得透亮。紧接着又是取玉床、锦褥,小几、茶器、香炉,忙碌地装点起石洞来。
李若水、奉清对视一眼,纷纷倒抽一口凉气,不约而同地取出天衍之鉴,来个眼不见为净。
天杀的,这天底下只有她一个穷人了吗?哦,不,还有奉清这个“负人”。境遇都是对比出来的,觑李若水瞧了奉清几眼,又找回了自信。
李若水好友不多,添加上名印的三人里,有两个都在山洞中。
她原本想去搜罗跟帝朝相关的讯息,好对症下药。没想到意识才沉入天衍之鉴中,尘不染的名印便亮了起来。
“上善道友,你抵达归墟之隙了吗?”
往上翻,还有几条零零散散对她表示关怀的讯息。
李若水莫名心虚,似乎她的反射弧有点长,几天没有理会她的挚友了。“抵达了。”李若水忙回复,“一切都好。”
她想了想,她又将尘不染当作百科全书来询问:“道友知道帝朝的事情吗?”
尘不染:“你遇见帝朝的修士了?”
反正都是“网友”,李若水也就放心将尘不染当成了树洞:“帝朝的道人十分霸道,占据一条丹砂矿脉,不许旁人靠近。若是打出来的,也就算了。可他们分明是请了长辈坐镇,定心境的哪能是金丹道人的对手?”
尘不染:“帝朝来的是三王之一?”
李若水:“对。道友怎么知道的?”
尘不染:“帝主陨落后,帝朝人皇道修行者只余下三人,且都尚未成长起来。为了不断绝道统,帝朝与仙道六宗定下协议,三王如果进入归墟之隙,可不受拘束,请真人来护道。”
李若水:“那对其余修士不是很不公吗?不必动手,光站在那里,就能震慑住低境界的修士了。”
尘不染:“道友赤子之心,可要知道,天地间没那么多公道。”
李若水:“……”她其实没有赤子心,只是帝朝的那位妨碍了她,把话说得漂亮点而已。她又转了个话题,“我要是能使用帝朝的帝剑,那我能成为帝主吗?”
许久之后,尘不染才回复:“不知道。”
李若水“哈”了一声,看来这是别人从未设想过的道路。她也不想将挚友问到无语,于是继续打探帝朝和风月无情宗的关系。她会一点点察言观色,奉清的仇,绝不可能是花瓣沾身那么可笑。
尘不染:“风月无情宗前任掌教容情,帝室出身。在帝朝社稷图出事时,应帝主之邀前往镇压社稷图,一去不回。”
李若水听得心神一凛。
前代掌教陨落之恨,这不是奉清一个人的痛悔,当是举宗之仇啊!
李若水问:“是阴谋吗?难道谁被墟灵侵染了?”
尘不染:“前任帝主同胞中,修人皇道、能驱使帝剑的并非她一人。社稷图之乱,是帝室内斗的结果。帝室前代诸王并帝主,尽数身陨。如今帝朝只余下两尊洞天道人,一为大丞相容殷,一为天命侯梁道岐。她们执掌朝政,等待三王之一长成。”
李若水明白了,帝朝的修行与权势挂钩,前代帝主之位都已经明确了,还斗得那么激烈,使得几尊洞天陨落。那如今尚未决出胜负,这些帝女帝子之间,能有什么平静可言。似乎魔狱天宫也在走帝朝的老路吧?苍琅不就是被权势斗争逼得远走的?
李若水慨然道:“九州有亿点点危险了。”
尘不染:“道友可曾入了宗派修行?”
李若水心动刹那,可名还挂在太一外门呢,至少得等到退学才能思索去哪边好。她婉言谢绝:“我一个人闲云野鹤惯了。”
尘不染也不勉强她:“道友若是有什么不解的,可来问我。”
“多谢不染道友。”
李若水十分感动。
瞧瞧这天降的大宝贝,哪样不比太一宗的的那帮恋爱脑强?
尘不染:“不必客气。”
李若水的确没有客气,《无缺金身》是残本,都是些天书似的七言诗句,最难的是“道语”。李若水没经过系统的训练,只能借着从太上通玄经中得来的知识来揣测,可就算如此,还是解不了一些特定的词汇。
尘不染一一作答。
许久后,心满意足的李若水留下一句“晚安,我的挚友”后,退出天衍之鉴。
太一南华道场。
一身青衫的道人眉目温煦,手中的拂尘随着微风摆动。
香盈秀温声道:“掌教又在天衍之鉴中替人答疑了?”
练如素抬眸,她抿了抿唇:“我困在洞天二重境已经有段时间了,这也不失为一种修行方式。”
香盈秀又道:“掌教用了一百多年抵达洞天,已是她人数百年甚至是千年之功,不必着急。”
练如素苦恼道:“我也不知道那股迫切从何而来。”
香盈秀琢磨片刻:“那去天鉴中的仙坛讲法呢?”三圣学宫的道人通常以讲法为历练方式。
练如素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要。”
香盈秀温和地注视着练如素,眼神中渐渐地多了几分无奈。她放缓了语调,连称呼也改了:“师妹,你毕竟是我太一的掌教,总有一日要在人前露面的。”就连朝笙见到的都是一抹白影,这合适吗?
可一向好说话的练如素在这件事情上异常坚执。
香盈秀败下阵来。
“帝朝的东王来到不归路了。”
练如素有一会儿没说话。
香盈秀继续说:“我已经嘱咐楚师妹,让她不要为难帝朝的道人。”
太一与风月无情宗往来颇多,楚江阔跟前任掌教容情更是至交。
她不如容情师妹琴怜心那么偏执,可对帝朝道人也没什么好脸色。
许久后,练如素嗯了一声,又问:“帝朝的东王霸占了一条丹砂矿脉?”
香盈秀摇头道:“不知。”
她们镇守归墟之隙,可无关墟灵之事,是不会管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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