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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三,糖瓜粘。按照习俗,过了腊月二十三就算进入小年了。喀秋莎原以为老公一定会有来电或来信的,谁知日日倚门悬望,仍然不见丁点音讯,她心中有点慌乱了,夜间常做恶梦,人也渐渐憔悴起来。就在这无限的悬念之中,喀秋莎于腊月二十五接到了黄迪莘庄的噩耗。喀秋莎犹如万把倚天剑穿心,当时就昏死了过去。邻居亲友,感念黄迪莘庄未做官前扶危济贫,照顾乡邻的品德,纷纷来家里探问、安慰。喀秋莎万万没有想到,春天与丈夫一别竟成永诀,从此阴阳相隔,蓬山无路,再也见不到这位多情多义且专一的心上人了,伤心过度,她病倒了。病榻之上,她时时呼唤老公的名字,悲痛欲绝,本来要痛痛快快过一个春节,不想这个年竟在泪水中度过了。悲伤归悲伤,后事总要料理,黄迪莘庄的父母已故,喀秋莎强扶病弱之体,收拾行装,要亲自去龙塘迎回丈夫的灵柩。

                  喀秋莎虽有瀑布般亮丽的秀发,但见识并不短,她社会阅历比较丰富,对老公的为人十分了解,越想越觉得老公不会无缘无故地上吊自杀。她看见过的人情冷暖也不少了,深知社会上的艰险,所以对龙塘村早就有了怀疑。她决心到龙塘后仔细观察,寻找一些蛛丝马迹,倘若老公死得不明不白,自己拼了命也要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她要真相,就像有的人渴求真理!寒冬笼罩了龙塘,定水河洪水虽已退尽,但被大水漫灌过的土地上,却仍然一派荒凉。在饥饿中挣扎了几个月的灾民,还没有来得及把简陋的窝棚搭起来,先是福山八级地震,现在又是寒风卷着雪花,横扫过大地。政府的救济物资仍然没有发下来,于是,在低洼避风的地方,就出现了一片片的草庐,那些没有背井离乡的灾民,就这样几家挤在一个草棚里,在饥寒交迫中打发着时光,在饥寒交迫中死去。

                  喀秋莎一路走一路嗔叹,暗暗责备老公奉命查赈数月,毫无建树,反将性命白白丢掉。等进了龙塘村委会,情景就与灾区不同,居然披红挂绿,不时还会听见几声开门大吉的鞭炮响,有耍龙灯狮子的,一副过年的浓浓喜气。喀秋莎无心看热闹,径直打听钟村长的住家,中午时分赶到了村长家。村长听说黄迪莘庄的家属到了,亲自迎了出来。喀秋莎从他那做作悲戚的神态中感到了这位村官虽然显得很热情,却处处留着戒心,也就不愿多搭讪,只是草草问了问老公的死因。钟村长把各级政府、部门的批文复印件拿给她过目,带着几分感慨说:“专员为人聪明过人,只是心胸有点狭窄,不知为什么查赈尚未结束竟想不通、寻了短见,唉,可惜了一位人才……”

                  喀秋莎仔细看了从州到市、县的断案结论,没有发现什么破绽。钟村长收回了文件问道:“天寒路远,你一定十分疲倦了,我已经给你安排了住处,你是先去休息一阵呢?还是这就去看看专员的灵柩?”喀秋莎说:“我千里迢迢而来,就是为了老公的亡灵,烦劳你先派个人带我去灵前吊唁。”村长当即应允,并不派人引路,而是亲自陪着喀秋莎来到停灵的招待所后院。雾迷云遮,寒风彻骨,阴沉沉的天空中,稀稀落落地飘着雪花。停灵的院子里积着一层快要结冰的残雪,以至连鸟雀也不肯落下来嬉闹。钟村长引导着喀秋莎,踏着残雪来到灵房前,打开了两扇沉重的木门,门上居然落下了一层灰土,看来已经多日没有人扫过了。

                  喀秋莎一阵悲伤,想起老公二十多年寒窗苦读,夫妻苦熬岁月,好容易迈上了仕途,原指望从此大展宏图,光祖耀宗,夫妻也能过上好日子。谁知在这千里之外荒凉的冷院内,看到的却是一具黑黑的棺木,凄凄惨惨、戚戚切切,孤魂飘荡在这无人问津的院中。从此壮志成灰土,蓝图化飞烟,留下一位年轻的寡妇,倚窗空悲。想到这些,喀秋莎悲从心头起,抚着棺木热泪纵横,到后来竟然泣不成声了。钟村长也跟着掉了几滴泪,一面念着佛,一面燃起了三根香,顿时飘散起一股艾叶的香气。喀秋莎越发悲伤,捶胸顿足,胸前噙满泪水。几小时后,村长百般相劝,她才止住沙哑的悲声,一步三回头地随着村长到龙塘招待所“红楼”歇息。

                  钟村长说:“专员横死数月,魂魄日夜思归家乡。你宜速速扶柩归乡,或者火化也行,遗体也好,骨灰也罢,反正择个吉日安葬,也好使专员魂有所归,我也感到安慰了。”说罢声音又有些呜咽,他从衣服口袋掏出一个信封,说:“龙塘地小,又接连逢洪灾、地震,我难筹重金,这一万块钱是我及龙塘父老的一点心意,权且留作路费吧。”正说着,马仔手里提着一个大行李箱进来,伏在村长耳边小声汇报了几句,村长点点头,马仔把包袱交给喀秋莎说:“这是专员生前遗物,招待所服务员草草收拾,也没详加检点,请你查收。”喀秋莎噙着泪接过行李箱和装有一万元的信封,村长起身告辞,临走时还一再叮咛:“龙塘是穷乡僻壤,也没有什么可招待的,你还是早早把灵柩护送回老家吧。”喀秋莎只是诺诺应承,把村长和马仔送出了招待所大门。风雪夜,龙塘万籁俱寂。

                  喀秋莎打开了老公的行李箱,主要是一些衣服,还有几篇文稿,仔细一看都是一些应酬、应景的诗文,并没有一点涉及公事,不觉有点失望。可是当他翻到一篇长诗稿的中间时,却发现夹着一篇没头没尾的文稿,上面写着:“龙塘村长冒赈,以巨款贿吾,我不敢收……”显然,这篇文稿是由于检验遗物的人马虎遗漏,把它当成诗稿了,没有毁掉。“这么看来遗物中凡是涉及老公死因的其他文稿资料,早已被人抽走了,但这篇疏忽了的遗稿却漏出了马脚。”喀秋莎心想,疑问越来越多了。她仔细思想,觉得仅凭这几句文字尚无法作为老公被害的证据。如果在龙塘闹翻,这里人生地疏,嫌疑人能对老公下毒手,就能对自己下毒手,形势极为不利。不如暂且扶灵回乡,暗中查访出确凿证据再来为老公申冤。想到这里,她感到龙塘是一刻也不能逗留了。翌日,她就找钟村长提出准备回家。村长当然应允,帮助喀秋莎雇了一辆灵车,又叫人帮忙把黄迪莘庄的棺木抬上车,并一直热情地把灵车送到龙塘村外,才挥泪而别。一路上,卡斯帕罗夫暗中保护喀秋莎,平安回到联合苗乡。一年后,喀秋莎在化名为拉塞尔的卡斯帕罗夫的帮助下,搜集到部分物证、人证,向维新国巡视组反映冤案,终于,一个平头百姓居然告倒整个一州的一群官员,钟村长、贾政金、甄帕尔、州长研二道凌等相关人员皆被逮捕入狱,但后来,多数被从轻或减轻惩处,涉案法医思慕堂一家失联.....

                  九曲的定水河,自大雪山奔腾直下,中段收纳了浑水河、巡司河两条支流,水量大增,在联合苗乡一带形成了一段十分宽阔的河道。河水横穿过附近的“一合相”山,造就了高峡出平湖,自古以来,此处就是文人骚客向往的名胜风景区。三河交汇的联合县的联合苗乡,是莫比乌斯西部水陆运输的要冲。这里土地肥沃,雨量充沛,盛产红桔、油菜籽,堪称鱼米之乡。联合苗乡城南的万寿桥,搬来一户人家,全家三口人,户主叫汤姆斯,他老婆叫苏迪曼,夫妻俩只有一个独子叫雷米特,是年十八岁了,在搬来半年后娶了附近村的良家女子夜愿为妻,夜愿的祖上是莫比乌斯十二生肖人物之一的斯蒂芬。小两口新婚燕尔,尚未生子。婆媳两代都有些姿色,公婆苏迪曼刚刚四十出头,由于肤色白皙、容颜清秀,看起来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媳妇夜愿过门以前就是万寿桥一带出名的美人,如今青春年少,比婆婆更多几分妩媚娇嫩。因此,万寿桥的住户都说汤姆斯家有德,娶进美人。汤姆斯父子靠祖传的治疗蛇伤绝技,专以行医为业。附近的村民不管被什么样的毒蛇咬伤,只要还有一口气,送到汤姆斯家无不手到病除。因此,汤姆斯家虽是外来户,但在方圆几百里内很多人都知道他。

                  汤姆斯为人善良,从不恃技要挟病人、漫天要价,所收医资较低,碰上贫困人家,还常常倒贴药品,不肯收取一分钱,所以,汤姆斯家的家境并不十分富裕,仅维持粗歌薄酒而已。儿子雷米特,与老爸秉性相同,除了行医外还兼营现代化农场,一家和顺,日子倒也美满。莫比乌斯时间纪元2124年秋天,联合苗乡万寿桥的柑橘大丰收,漫山的柑橘挂满了枝头。果农们喜盈盈地把一筐筐肥硕的柑橘采撷回来,家家户户的院子里都摆满了桔筐,人们喜笑颜开,算计着卖掉柑橘后该添置什么东西,整个万寿桥处在一派丰收的喜悦之中。化名为拉塞尔的卡斯帕罗夫和喀秋莎正忙着四处走访搜集证据,喀秋莎家里的农活全靠邻里乡亲帮衬。汤姆斯家也经营着三亩果园,由于汤姆斯为人勤劳,所以,橘子收成比其他人家还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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