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小筑。
湖边。
丁五味蹲在地上,对着幽深的湖水发了会呆,又抬头望天,小扇子挠着脑袋,五官皱成一团,满脸苦恼。
天刚亮不久,还有朦胧的夜色在天边眷恋不消。
“哎!怎么又梦到银票飞走了?真是怪哉!难道我真跟这开元、万宝两县不对付?”丁五味喃喃自语。胡思乱想半晌,他干脆从怀里摸出大把银票,“算了,嗯,再数数吧。“右手食指放嘴里沾沾口水,一张张重新点过。
正数得认真,一阵风刮过。
一张银票突然脱手,顺风高扬。
“飞、飞、飞了?!”丁五味嘴张得能塞进两个大馒头。
又一股大风。
银票翻飞。
“我的钱!”丁五味跳起来,急急把其它银票往怀里一塞飞快去追,边追边喊:“别跑!别跑!!啊!”前方荡漾的波光让他大惊,猛往外一扑,终于揪住银票一角,在那张银票落水之前将其抢救回来。
“呼——好险!”丁五味松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左手抓着栏杆,右手伸长,整个身子大半都朝湖面伸了出去,脸前就是湖水,不由瞪圆眼,僵在那里。
收手,仰身,站稳。
丁五味拍拍胸口,安抚狂乱的心跳。小心翼翼把银票收好,眼角忽然瞥见一道黑影,他奇怪的转头:“谁?!”
风带莲香,花枝摇动。
“哎哟!”
从天而降一个包袱,砸得他抱头蹲地上去。
“哪个没长眼的乱丢东西!”丁五味痛得眼泪汪汪。
没人冒出来。
仔细摸摸脑袋,庆幸被砸着的地方没起什么包,他这才有心情去拎过那极普通的蓝布包袱,想看看砸中自己的东西。
“这什么啊?长长方方的?“摸了摸,他颇为疑惑。
包袱打开,里头静静放着两件物什,莹绿的玉圭,精美的锦囊。
“大,大,大玉圭?!”丁五味看清玉圭模样,吓得倒抽凉气,手一哆嗦差点把东西砸地上,却又立时拿稳,“咦,不对啊!国主的东西怎么会有人丟给我?”翻来覆去好几下,猛惊,“难道,是徒弟做的那个假货?”忽然看到玉圭下露出一方纸角,扯出来,展开看时吓得不轻:“糟糕!徒弟有难了!”
。。。。。。
山林茂密,暗沉如夜。
白衣身影衣带当风,如仙临凡,身后黑影鬼气森森,截然两样。
”站住!”黑衣人趋前拦路。
楚天佑停步望他:“怎么?”
黑衣人怒道:“司马玉龙,你莫不是以为老夫老眼昏花了?“猛的点了他穴道,捏着其下腭,一颗黑色药丸塞进他口中。
药丸入口,顺喉而下。
黑衣人扯住他衣襟,将他往旁一把甩去。
“唔!”楚天佑闷哼一声撞在树上,穴道自解,背部却痛得发麻。
“不问是什么?”黑衣人不怀好意的打量他。
楚天佑扶着树干缓缓直起身子,扯扯唇,不甚在意:“总不会是仙丹灵药。”口中那股甜腻让他有些难受,不由微微蹙眉。
黑衣人见他皱眉,以为拿捏住了他,得意起来:“子午夺魄丹,子午二时发作,每次毒发痛彻心扉,三日不解无药可救!别怪老夫没提醒你,你再带着老夫在林子里瞎转,误了解毒的时辰,吃苦受罪可怨不得旁人!”
楚天佑看他一眼,敛襟整衣:“放心,本王既应了,自然不会食言。”
黑衣人冷笑:“如此最好!哪边?”
楚天佑略辩方位:“这里。”当先而行。
黑衣人重重哼了一声,疾步跟上。
。。。。。。
“石头脑袋!石头脑袋!”丁五味捧着东西狂奔向小筑,惨烈的嚎起来,“快出来啊,徒弟出事了!“
“公子!?”房中赵羽蓦然惊醒,翻身而起,抓着大刀开窗直接纵身而下,正正落在丁五味面前,急问,“五味?你在这转来转去做什么?公子怎么了?”
“石头脑袋?!“丁五味喜出望外,忙把手里的东西亮出来,“你看!”
“五味哥!”白珊珊亦奔出小筑。
两人同时看到丁五味手中之物。
“大玉圭!”赵羽神色大变。
“还有这个!”丁五味再自那锦囊中倒出一物:“徒弟胆子越来越大了,怎么什么东西都敢造假啊!”
白珊珊猛捂住嘴,震惊的睁大眼。
赵羽已经脸色惨白。
那是一方小印,玲珑通透,辉映流光,正是司马玉龙诏令天下的玺印!
丁五味还在埋怨:“我就说他那张脸容易惹祸吧!对方肯定又把他当国主了!”
“公子到底如何了?”赵羽眸光暗沉,握紧刀柄。
丁五味背脊莫名发冷,忙答道:“有人丟了个纸条,说被一个黑衣人抓着往藏宝处去了!”
“藏宝图!”赵羽声音冷硬。
“啊?哦!”丁五味摸出那张拼合完成的图纸。
“你们带大玉圭找王县令,调动东营驻兵,我先行一步!”赵羽再也无法忍耐,一把夺过玺印和藏宝图,飞身疾去。
“喂喂,什么东营啊?!你——!“丁五味急喊。
赵羽早已没了踪影。
丁五味干瞪眼。
边上忽有响动。
白珊珊,丁五味望去。
袖儿环儿直愣愣的看着丁五味手里的大玉圭,手握笤帚,堪堪打扫归来。
白珊珊一喜:““你们可知王县令住处?”
环儿在发呆。
袖儿下意识般答道:“王大人在西院`松居'。”待回神,已不见了面前两人。
“姐,姐姐,那个是……”环儿拉拉袖儿,声音发颤。
袖儿怔怔点头。
两女视线相对,俱是一脸难以置信。
。。。。。。
白珊珊、丁五味急奔西院。
“王大人!王大人!”丁五味远远已在喊着。
应声出来的却是一个仆人,对两人行礼:“丁公子,白姑娘,县令大人不在沈府。”
“啊?”丁五味傻眼。
白珊珊急问:“那王大人去了何处?”
仆人道:“黑衣人忽然出现抢了夫人的玉牌,夫人还受了轻伤,县令大人大怒,说是回衙调集人手誓要将其捉拿定罪!"
白珊珊,丁五味面面相觑。
。。。。。。
赵羽拿着图纸,站在沈府之后,望着面前云封雾锁的山脉。
眼前仿佛又见那日,雕栏玉砌,那人金冠龙袍,浅浅微笑:“我等你。”
他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
公子,等我!
眸光一利,挺拔身形掠入晨雾迷蒙之中。
。。。。。。
走走停停。
黑衣人眼色越发阴沉。
终于,楚天佑停步,举扇指前:“此处便是宝藏入口。”
本要喷薄的怒火被硬生生堵住,把黑衣人憋得差点岔气,当即暗吸好几口气,上前几步观望。
但见一座半高不高峭壁,石块堆叠,藤蔓攀扯,杂草丛生,怎么看怎么普通。
黑衣人回头,看向楚天佑的目光尽是怀疑。
楚天佑淡淡一笑,也不解释,只向黑衣人伸手:“长生令。”
黑衣人目光数变,终自怀中取出一物,正是沈夫人的玉牌!
楚天佑无视黑衣人视线,拿过玉牌,走到峭壁之下,于一大石后单膝及地,刻画并蒂莲那面朝上,俯身将玉牌插入石下一个极隐秘的凹槽中,其熟练流畅之势仿佛同样的动作已作过千百回。
“咔嚓!”楚天佑捏着露出小半截的玉牌向右转。
峭壁轻震,无声无息滑开一道门户。
再转一圈,楚天佑拔出玉牌,往黑衣人那一递。
黑衣人抓过玉牌收好:“头前带路。”
楚天佑挑挑眉,打开折扇,迈步入內。
黑衣人紧随其后。
门户于两人身后静静合拢,石壁上看不出一丝痕迹。
。。。。。。
开元县衙。
“咚咚咚咚——!!!!“丁五味对着惊堂鼓猛击十数下,丟了鼓锤,直向衙内闯。
“站住!”左右衙役大惊。
丁五味高举大御师官印:“我乃国主钦差,御封大御师,谁敢拦我!“
白珊珊带鞘长剑左右一拔,将两衙役带开。
两人直趋入衙。
“开元县令何在?速来见我!”丁五味喝声如雷。
两衙役目瞪口呆。
。。。。。。
县衙后堂。
王建林运笔如飞,一行行墨字带上凌厉杀伐——
刺史大人容禀:今有黑衣贼人枉顾法纪,行凶害民,然其身具异功,卑职所属俱皆难敌,望允请调东营驻兵剿此逆贼,还百姓清平……
"咚咚咚咚——”
鼓声隆隆震响。
王建林停笔抬头:”何人击鼓?"
一个衙役急奔而至,神色惶惶:“有自称国主钦差者,要大人立即去见他!”
王建林大惊起身:“快!随我出迎!”
。。。。。。
县衙大堂。
丁五味来回走动。
白珊珊满眼焦急。
王建林疾步而来:“钦差大人何在?”看到两人,当下咦道,“丁公子,白姑娘?“
白珊珊喜形于色。
丁五味半点不说废话:“王大人且看!”出示官印。
一眼望去确认官印不假,王建林心下暗惊,来不及思索为何丁五味成了大御师,忙拱手行礼:“下官开元县令王建林参见大御师!“
“免礼免礼!”丁五味强自镇定,自怀中取出大玉圭,“王县令,大玉圭在此,国主遇险,速调东营随本钦差前往救驾!"
国主?!
王建林骇然抬头。
。。。。。。
转转折折,分岔,分岔,再分岔,其庞大结构显然是个天然山洞后加以人工修筑,形成这片彷若迷宫的藏宝地。
越过一块半人高大石,楚天佑站定。
这是一处极宽广的洞窟,洞顶钟乳悬垂,奢侈的镶嵌着十数颗明珠,珠光漫散,幻彩迷离。
黑衣人全副心神却落向了洞窟中央。
贪婪的盯着那一个个贴着封条的大箱子,他猛然掠前朝最近一个大箱一爪抓去,锁如泥铸应手而开,掀起箱盖,宝光喷薄而出,映得洞中如同仙宫胜境。
黑衣人抓了满手珠翠,激动之极:“哈哈哈哈——这些宝藏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啦!哈哈哈哈——!”
“哼哼哼哼——!是吗?”有人冷笑。
大笑嘎然而止,黑衣人回头。
一身黑袍脸戴红色鬼面的人从一根石笋后转出,盯着黑衣人的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
“绝杀?!”黑衣人惊讶。
“郑庆!”红面具人咬牙。
郑庆目光闪动:“你如何进来的?!”
绝杀哼道:“自然是跟着你。”
郑庆愣了愣,猛然了悟,转头怒视已退至一旁的某人:“司马玉龙!”
楚天佑打开折扇,轻笑:“本王见这位随着一路行来契而不舍,又想着估计与你也是旧识,自然不好厚此薄彼。”语意诚恳。
郑庆气结。眼见宝藏就在面前,竟给他带出个人来添堵!
楚天佑耸耸肩,再退几步,使两人形成对歭之势,摆明巴不得他们掐起来。
郑庆目露凶光。
没等郑庆有什么动作,绝杀揭了红色鬼面具,三十许模样,面貌儒雅竟似个饱读诗书的夫子,他死盯着郑庆,狠声道:“你所谓的领命监视,就是这么做的?隐瞒不报,意图私吞!枉我爹当年救你,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郑庆冷笑,亦抓下黑布头套往边上一丟,满头杂乱白发,脸若骷髅,肤色死白不似活人:“贤侄,不要说得那么大义凛然,当年你爹还不是不顾同门之谊,软禁楼主!十二楼变得那么招人恨,甚至最后满楼皆灭,你爹难辞其疚!”
楚天佑目注两人,若有所思。
绝杀已是脸色铁青。
"不过一饭之恩,我为你爹效力那么多年,又在十二楼覆灭之后助你逃亡,为你重组十二楼为绝杀,让你当了绝杀堂首领……桩桩件件,历历在目,那份恩情早就还完了!”郑庆转望打开的宝箱,“十二楼藏宝,有能者居之!“
绝杀已是怒不可遏,蓦然大喝道:“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右手在腰间一握一抽,软剑出鞘瞬间挺直,立时就刺过去!
。。。。。。
赵羽在林木间穿梭。
阳光投影斑驳,空山鸟鸣更添其幽,草木特有的清香萦绕,野花灿烂。
赵羽心急如焚,此景入目只恨树多拦路,草密绊脚,哪有心情欣赏。
纵上一块青石,他展图而看,而后举目四顾。
“那边!”
赵羽喜形于色,跃下青石往右侧掠去。
。。。。。。
剑光纵横。
爪影往复。
楚天佑似乎不堪掌风剑气侵袭,脸色苍白,不住踉跄后退,一直退到一处石壁边上方才止步,倚着石壁捂胸喘息。
交锋中的两人都未理会他。
一是没空,二是不必。
一个使不得内力,还带着沉重内伤的人,有什么值得注意的?
郑庆一爪抓下。
绝杀侧身闪避。
一股锐风擦着左臂而过,衣服撕裂,皮肤灼热。
绝杀偏头望去,身后石壁上五道竖沟,深达寸许,竟滋滋有声冒出青烟,腐臭传来,嗅之欲呕,不由骇然变色:“幽冥鬼爪?!”猛退几步与郑庆拉开距离,从怀里掏出几颗药立即吞下。
郑庆立于原地,转动手腕:“贤侄,为叔平日让着你呢,你都看不出来?亏得你做了这么多年首领,眼力还是不行啊。”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老贼,你藏得真深!”绝杀脸沉如墨。
郑庆自得之极:“若非有那么几手,我如何当得绝杀堂大长老?你真当那些亡命之徒会讲什么谦逊不成?”
绝杀咬牙切齿。
。。。。。。
足尖几点,赵羽踩着石块纵身跃过一条小溪,奔向不远处的山壁。
“扑楞楞——”
鸟雀扑翅惊飞,遮空蔽日。
赵羽愕然抬头,心中突升不祥之感。
。。。。。。
郑庆绝杀两人又厮杀在了一起。
“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敢提,叫什么‘绝杀’,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丧家之犬,何德何能与我分薄十二楼藏宝!"郑庆手上攻势不停,口中还在言语打击,不放过任何削弱敌人能力的机会。
绝杀似乎不闻,一副打定主意稳扎稳打的架势,眼睛深处怨毒之色却同鬼火幽幽,根本隐之不住。
郑庆暗觉不妙。
到底年纪放在那里,再这般纠缠下去,绝杀耗得起,他要耗不起了!
郑庆边打,边开始想对策,手下不由松了一分劲道。
绝杀敏锐觉查变化,心下大喜,越发抖擞精神,一心一意给他磨出个你死我活,看到时宝藏谁属!
两人真个把楚天佑忘得彻底。
楚天佑不动声色的缓缓挪动身子,右手仍捂着胸口,左手指尖已触到石壁上一处突起。
他轻轻笑了。
“两位。”清朗嗓音穿透重重剑风掌影,响在绝杀郑庆耳中,“你们既然如此喜欢这些宝藏,就在这里陪着它们吧。”
交锋中的两人心头一跳,猛然分开。
“快阻止他!“郑庆大叫,扑向楚天佑。
绝杀亦不落于后,神色惊恐,明显是也想到什么了。
楚天佑唇边笑意冷煞,向右一旋,用力按下!
一粒碎石自洞壁滚落。
脚下微微震动。
不过一瞬,整个洞窟已如闯入惊涛骇浪的小舟,摇晃得人立足不稳。洞顶钟乳石最先经不起如此动荡,纷纷折断下落。
扑向楚天佑的两人只得停步,不停躲避。
身侧石壁裂开一道口子,楚天佑长笑,没有半分犹豫,纵身投入裂缝。
绝杀与郑庆也不是傻子,疾冲而来。
“轰——!”
一块大如磨盘的巨石当头砸下,两人骇然后退,站稳再看,尘灰弥漫,巨石已堵在裂缝之前,把裂缝彻底封死。
两人面如死灰。
。。。。。。
轰隆——!!!
天摇地动!
赵羽脸上血色尽褪。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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