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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咬死,只是把随手一扔。
感觉自己落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件上,肠子似乎都被戳了出来,然后就是一时间的忽忽悠悠,等脑子清醒一点，这才发现,原来是落了轿子的顶珠上。
青色小轿停一座府邸门前。
缠着顶珠,眯缝着眼睛望了望牌子——相府。
小叶子这么一扔，居然正好把扔到了谢大的轿子上。
这才是真正的鬼使神差。
顺着轿顶的骑缝滚到边沿，再趁着谢大挑帘下轿的时候“啪嗒”有预谋地掉他的肩膀上，然后迅速藏到他的头发间。
做好这一切才放下心来叹道“鬼鬼祟祟”。
他的头发有一股很好闻的花香,就像窗外的山茶花。
以为像谢大这样的朝廷栋梁一回家便会先去书房,但怎么看这房间怎么像是卧房。
谢大这卧房还挺偏，也没什么丫鬟侍卫,莫非，心想，莫非他有什么耐寻味的隐秘爱好。
他走进房间，单手合上门，却是站那里不动了。
意识到危机的时候，他已经把从他肩膀上取了下来。
心一凉，他不是小叶子，他是个，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正常的反应大概就是把扔到地上，然后一脚踩死。
只是，他拿了个碧色的小碟，把放当中，凉凉的。
这难道便是美男子的恶趣味。
觉得自己的大限要到了，便一动不动地碟子里趴着，谢大瞧着，也瞧着他。
“想吃东西吗？”他居然看着碟子中的说了一句话。
大惊，下意识地向后蠕动了下，险些便回答了他。
他笑了笑，“这般的小虫子，还是第一次见。的样子，不像是中原之物。”
继续向后蠕动，看来这位谢大博览群书的同时，对动物植物学也有颇深的造诣。他说的对，不是中原之物，也不是间之物。
“就这吧，”他伸出食指按了按的头，“院子里有鸟。”
威胁，活生生的威胁。
不过他的指腹很温暖，和小叶子不同，是一种让或者鬼放下戒心的温暖。
想，这就是牡丹姐姐说的温暖吧，怪不得她那么喜欢，原来类的温度真是足以让们这些妖魔鬼怪，魑魅魍魉贪恋的。
等从他的温暖中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了。
长出一口气，摇身一变，化成本来的样子，毕竟以虫子这种形态行动起来颇是不方便。
悬浮半空中，四下里打量了一下。
很快便发现了问题，这屋子不大对。
床上有两个枕头，镜子下的抽屉里是一些女孩子用的胭脂水粉，衣箱里则是一些绿色的女式衣服，如果仅有外衣也就罢了，居然还有中衣和肚兜……
开始自行脑补一代贤相的隐秘爱好。
呼啦啦，窗户被吹开。
一道熟悉的气息裹挟着花香向这个方向凌厉袭来。
下意识地向旁一闪，却还是晚了一步，那气息猛烈而厚重愣是把空中吹翻了两个跟头。
窗外，是一个红衣少女，娉婷身姿掩映茶花丛中。
她已经有了形，这道行明显比高得多。
少女白着一张脸，似乎扑了很多劣质粉，态度很不和善，她说：“小东西，大哥看不上的。”
大哥？
看她那张惨白的小脸蛋，眉眼之间倒是和谢相有些相似。
牡丹姐曾经告诉，“若是遇到红衣女鬼，一定要小心，她们多半是因怨流连间，不仅害，也会吃些道行不够的小鬼，就是这般的。”
向后飘了飘，“这样徘徊他身边很多年了吧。”
少女皱了皱眉，语气冰冷，“要说什么明白，虽然舍不得大哥，但也不会徘徊他身边，让他因而受难，”说着，她飘进窗来，“倒是，阴气很重，莫不也是死得冤。”
小叶子说是自杀，但不信，这么乐天的，什么事情会让想不开。
干笑一声，“那呢，又是因为什么化作这不得托生的红衣厉鬼。”
少女伸出右手。
大惊，是一截断掌，除大拇指之外的四根手指均被齐齐斩断，露着森森的白骨，她坐到屋中的红木雕花椅上，右手拇指缓缓敲击桌面，看过去，那是一张颇有些历史的桌子，她的声音缓缓的，像是溪涧中的细流，少了些冰冷，却依然让觉得很有距离感，“小时总是惹祸，惹了祸便跑到自己的房间，钻到床低下不出来，父亲拎着戒尺，胡子气得好高，但又不肯弯腰屈尊把拉出来，就知道他这点文的骨气，”她莞尔一笑，“大哥总会父亲拿着戒尺离开后，无奈地把从桌下捞出，捏着的脸，笑道，们的小透又闯祸了。”
她说着，眼珠浮着笑意看着身后的床。
“说的床，莫不是……”有些明白了。
她没说话，红白分明的眼珠转了转。
屋中的温度霎那间落了下来。
想这谢相居然把死去的妹妹的床拿来做婚床，要是他妻子知道了她的初夜是这样一张床上度过的，不知道会不会……
知道的担心是多余的，他的妻子也死了，不会知道了。
“后来呢？”接着问。
“父亲说过这种个性早晚会惹祸上身，”她的语气很平静，“那年夏天，红色的山茶一丛一丛，去花神庙的路上，被一群匪徒拦了下来，那是一群穷凶极恶的匪徒，他们光天化日之下杀死所有的侍卫，婆子和丫鬟，然后把掳到山中。”
她顿了顿，看向，也看她，她笑道：“怎么不问后来呢。”
一群恶鬼似的匪徒，一个青春美貌的少女，他们没有当众杀了她，而是掳到山中，这后面的事似乎并不需要问了。
“他们一个一个，不慌不忙，都结束之后，把扔花丛中，扬长而去，留了一条命，似乎并不怕会报官。”
阵阵寒意蔓延的全身，原来鬼也是知道冷的。
“不过，”她直直地望向，“不过那十个谁都没逃过。”
叹了口气，“他们该死。”
“没错，该死，都该死，找到他们的家，他们父母面前，妻儿面前，一条一条地把他们撕碎，然后放一把火，让他们到地狱去阖家欢乐，哈哈，哈哈，哈哈哈……”少女突然大笑起来，夜鸦一般。
“……”午后的阳光惨白地照进来。
“对了，不是十个，是十个半。”
“十个半？”
她敛起笑意，“还有一个，他没有行凶。”
“一个旁观者？”
她安静地坐那里，娇俏可的模样让恍然，“们都说大哥是文曲星下凡，小小年纪就写得一手好文章。当年开科取士，他虽是所有考生中年纪最小的，却力拔头筹。可记得大哥的前三榜探花，入朝不过两三年，年不及二十，便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官拜正四品凤阁侍郎。紫衣金鱼，好不风光。”
似乎听小叶子说起过这个。
凤阁侍郎，绝色容颜，静如深海，文采风流，连大奸臣南宫清明都夸他年少有为，聪颖精明。
青年才俊，年少有为，前程似锦，但他却一夜之间消失们的视野中，从此沉寂。
“看得到他，他躲山茶花丛中死死地捂住他妹妹的嘴。”
小声道：“也许他的第一反应是要救的，但他，”不知该怎样安慰她，“他还有妹妹。”
“也许吧，”少女灿然一笑，似乎并不计较，“他是个好哥哥，临死之前，还求不要伤害他妹妹。”
总觉得她不会答应。
“觉得不会答应是不是？”
扯扯嘴角，红衣女鬼果然厉害，之所想似乎都逃不过她那双红白眸子。
“答应了，反正他那妹妹也没有多少年的阳寿，倒不如做个顺水情，”她站起身，目光落窗外那一丛丛的红色山茶中，声音温婉，烂漫天真，像是寻常的女子，“毕竟曾经那么喜欢过他。”
那一年，紫微星最终还是没了，站清波门上，亲眼看着它堕入天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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