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每个人心里都是怎么想的,这一年,皇宫里开始为了三件婚事的准备工作而忙得热火朝天。
多尔衮、多铎还有豪格,三个贝勒就要大婚,也就代表着他们即将出宫开府,真正自己当家作主了。因三人都很得大汗的青眼,办事的人也当然就不敢怠慢,贝勒府造得格外用心,工期进程也快。
豪格沉浸在即将正式建立自己的势力和家庭的喜悦中,每天脸上都是一派春光灿烂——这还不是满人入关之后规矩越来越多的时代,因此在哲哲的安排下,他有幸见过乌兰图娅几次,虽然仅仅是一起坐了一会儿,喝了几杯茶吃了几块点心,旁边还有嬷嬷严防死守,但豪格觉得很满足。他那本来因为被安排娶了个庶女而有点不高兴的心情在见过乌兰图娅之后也烟消云散。
乌兰图娅生得极其美貌,因从小养在嫡母身边,耳濡目染,也很有那么几分高贵的派头,兼之本性温和柔顺,往那儿一坐,颇为赏心悦目。
而乌兰图娅本人因为居然有幸嫁给皇长子为嫡妻,本就已经惊喜万分,又看到豪格英武豪迈,心下喜悦。未婚夫妻两人对彼此印象都非常好,让长辈们非常欣慰。
哲哲终于解决了近期压在心头的一件大事,不由得心旷神怡;皇太极觉得老婆眼光很好,对她更是满意极了;格根塔娜侧福晋为多了一条未来的臂膀而欣喜若狂——于是在这样皆大欢喜的局面下,豪格的额娘微弱的反对声被所有人一起忽略了。
相比豪格的兴奋,多尔衮和多铎兄弟就有些格格不入的沉闷了。多铎是纯愤恨于皇太极的乱点鸳鸯谱,而多尔衮的心思就有一点复杂了。
平心而论,他还真挑不出娜仁一点不好来,人家长得够漂亮,出身也够好,精明干练,人品也很不坏,实在是做正妻的不二人选;唯一有点让他不舒服的,是觉得自己这种近似于横刀夺爱的行为很对不起多铎。虽然他自己也知道没什么好对不起的,他没做错什么,但是……若感情能总是遵从理智,就不叫感情了。
为此多尔衮最近面对多铎的时候总是有点心虚,简直都不大敢跟他见面。倒是多铎自己发觉多尔衮的异常,逮住个机会逼问,多尔衮只好说了——他虽然不认为他们三个人有什么错,然而……
“嗨,就为了这个?”多铎反倒自己先笑了,一拍他哥的肩膀,“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是皇太极乱点鸳鸯谱,又不是你跟我抢,心虚的该是他才对,你在这儿心虚什么?”
“那你这段时间都……那么不高兴的样子……”多尔衮讷讷道。
“我不高兴是生皇太极的气,跟你又没关系。”多铎非常痛快地回答,然后又叹了一口气,“我谁也不怨,就恨皇太极!可是木已成舟,能怎么办?”私下里,多铎对皇太极毫无半点尊敬之心,直呼其名也不觉得有啥不对,“其实娶不娶娜仁,还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儿,我只是觉得,只要她能嫁得好,过得好,那就行了,那我就能安心了。而且娜仁说得对,男子汉大丈夫,哪儿能成天想着这些情情爱爱的事情?你说对不对,哥?”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问多尔衮,“哥,你会对娜仁好的,对吧?”
“那是当然。”多尔衮干脆地回答,终于放下了心,然而多铎那句“只要她能嫁得好,过得好,我就高兴了”忽然像一枚小针一样轻轻扎了他的心脏一下——玉儿……
她嫁给大汗,嫁得够好了;大汗对她日益宠爱,也算是过得好了……那么我是不是也应该高兴了呢?
多尔衮看着一脸坦荡的弟弟,突然觉得自己竟有些看不透他了——一个男人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琵琶别抱,真的能这么坦然吗?
可是多铎的话里,对他真的一点怨恨都没有,或者说,他的怨恨只在于皇太极的捣乱,而不在于失去了娜仁——因为娜仁并没有受到亏待,所以他不怨。
多尔衮突然觉得有些迷惑了——自己的心性似乎还不如各方面都不如自己的弟弟!
带着一脑门子的官司,多尔衮恍恍惚惚地回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相比多尔衮的晕晕乎乎,娜仁的情绪就单纯多了——真他XX的!
这年头简直太苦逼了!女人结婚就得自己夜以继日赶工绣嫁妆,男人结婚就啥心都不用操,干等着洞房就行!
而新娘就得预先绣好大堆荷包帕子什么的小物件准备送给新郎,新娘的手工活好不好,可是一个重要的评判标准——评判她够不够资格胜任一家主母。你可以不做,但是你不可以不会做——就是这个道理。
娜仁终于审美疲劳,看到针线布料就觉得胃疼,发誓结婚后一年内不再碰针线。
终于到了大婚之日,跟所有的新娘一样,娜仁天还不亮就被拽起来打扮,好在她平常早起惯了,倒也不觉得多难受,只是看着沉重的服饰,觉得眼皮一跳一跳。
结婚就是个让人脱层皮的过程,婚礼仪程足足一天,娜仁庆幸自己身体素质好,加上这几天养精蓄锐休息得好,戴着满头沉重的首饰,穿着华丽的吉服,走完了全场居然还觉得精神不坏。
被人扶着坐在喜床上等待的那一刻,娜仁看见了桌上的酒菜,顿觉饥肠辘辘。
然而脸上糊的脂粉不是一般的厚,且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脸上的脂粉就像是一层变了质的面膜一样,难受得要命。她崇尚饮食美容,喜欢素面朝天,因此对于化妆品一向不热衷,再加上平常运动量又大,要是再用了脂粉,一出汗,那脸恐怕会成一张脸谱。
“快,去给我打盆水来洗脸……”
娜仁忙不迭地将脸上的脂粉洗净,仔细一看,一盆水都浑得好似稀面浆了!她不知道这个时候的粉是铅粉还是什么别的东西,只能祈祷稍微用一下不会对皮肤有毒害作用。
“那个,高云,高娃,乌云,累了一天了,咱们都没吃什么东西,你们三个,轮流去外头守着,然后轮流进来吃点饭,垫一垫肚子。”洗好了脸,娜仁赶紧地坐到桌子边上,抄起筷子准备开吃。
真是感谢满人结婚没有红盖头这种东西,不必担心坏了风俗,此刻新郎还在外面拼酒,因此说吉祥话的嬷嬷们也不在,娜仁真高兴。
然而考虑到一会儿可能会有的一场决定未来的“战斗”,虽然她已经饿坏了,但仍然不敢多吃,怕吃多了困意上头,神智不够清醒就不好了。因此只是夹着菜慢慢吃着,细嚼慢咽容易饱腹。
夜幕才刚刚降临,等到娜仁心满意足地吃掉了桌上的一小半酒菜之后,多尔衮还没来。
伸了个懒腰,娜仁打发乌云去厨房煮醒酒汤,还特别指出要“强效”的那种。
屋里是满坑满谷的大红色,连那巨大的红色喜烛的光看起来都要成了红色的,娜仁看了一会儿,觉得眼晕,不敢再看;看着铺了厚厚被褥的喜床,努力按捺住一头倒下去的冲动,靠在床边打盹。
打盹啊打盹,不知道等了多久,新房的门被轰然推开,外面男人们大声嬉笑的声音传进来,接着多尔衮被好多双手一起推进新房。
眼看着多尔衮头重脚轻地转呀转,娜仁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一个箭步上前,完美地接住多尔衮,然后在被他压垮之前借力使力,将多尔衮准确地抛在了铺了厚厚被褥的喜床上。
多尔衮闷哼了一声,挣扎了几下,不动弹了。
此时乌云端着强效醒酒汤身手敏捷地趋前,吃饱喝足的高云和高娃亦从侧厢房转出,二人合力扶起多尔衮,娜仁接过汤碗,一只手捏住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多尔衮的鼻子,在他张开嘴稍稍清醒一点的一瞬间,将醒酒汤灌下,然后乌云眼明手快地抄起一只崭新崭新的净桶放在他跟前,于是过了片刻……
“呕……咳咳……呕……”
多尔衮趴在床沿上边咳(被呛着了)边吐,吐出胃里最后一口酒臭和酸臭的混合物,深呼吸一下,倒回床上,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慢慢消失。
这时候凉凉的一双手按住了他的太阳穴,不轻不重地缓缓按摩着,手的主人身上有着好闻且温柔的淡淡香气,头痛欲裂的感觉也减轻了好多,让多尔衮不知不觉像只猫一样开始哼哼叽叽又咕噜咕噜。
娜仁坐在他身边给他按摩头部,突然觉得很同情——这世道当男人也的确不容易,又要身体好,又要能打仗,又要有一副好酒量……啧啧,现在看来,还是当女人轻便些,至少,不会被人灌到吐。
咦,这么看来,多尔衮现在混得人缘不错啊?
没错,多尔衮现在人缘很好。
当然,跟他好的不是他那些年纪可以做他爹的哥哥们,而是哥哥的儿子和孙子们。以代善的长子硕托和长孙阿达礼为首,大金汗国的第三代皇家成员们跟多尔衮建立了良好的关系,多尔衮跟他们差不多大,比大贝勒们灵活变通,偏辈分又高,还得大汗宠爱,说话慢慢也颇有了些分量。他人也不傲慢,颇能跟年轻的侄子们打成一片,打仗的时候勇猛顽强,在战场上能看护侄子们,还能替他们在皇太极面前说好话……综上所述,多尔衮在年轻一辈中很吃得开。
娜仁正在思考中,突然听见多尔衮模模糊糊叫了一声“玉儿……”。
来了来了,这就来了。
娜仁翻了个大白眼,也不答腔,直接上手把多尔衮的外袍扒下来,脱到只剩下里衣——这货在原著中有新婚之夜跑出去哭喊心上人名字的光荣事迹,这次要是真叫他来这么一出,她的脸就不用要了!
吩咐乌云拧了一块毛巾,仔仔细细给他擦干净脸和手,再趁他还没完全清醒的时候,早就准备好的安神汤一大碗,捏住鼻子——灌!然后毫不客气地把他翻了两个滚推进床里侧(没办法,他还是很沉的,一个人搬不动他),大被子一蒙头——乖,睡吧!明天早上你就可以彻底接受现实了。
做完这一切,仔细观察了小半刻,发现他真的鼾声如雷了,娜仁才松了一口气。三个侍女猫在一边,待一切尘埃落定,蹑手蹑脚地走进来,服侍娜仁把满头珠翠拆下,洗脸洗手洗脚换衣服。收拾停当了,娜仁悠哉游哉地在桌子旁坐下来,开始仔细享用重新加热过的新婚之夜的饭菜——这时候的饭实在无所谓新鲜不新鲜,大鱼大肉,奶酪点心,再热一遍味道也没什么不同。
吃晚饭,顺便喝了几口小酒,娜仁漱了口,擦擦嘴,毫无心理负担地在床上躺下,拉过另一床被子盖上,也睡着了。
娜仁没有认床的毛病,这一觉睡得香甜无梦,舒爽之极。
第二天早上,娜仁被眼前朦胧一片的亮光刺激醒了,然而,她刚刚睁开眼,就跟同时醒过来的多尔衮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两个人齐齐吃了一惊,猛地同时起身,然后额头就“砰”地撞在了一起,伴随着两声嚎叫,二人同时又跌回了床上,捂住额头j□j。
候在屋外的下人急忙跑进来,这个拿帕子,那个找药膏,屋子里一片乌泱乌泱。
此刻当事人反倒清醒了,娜仁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跟多尔衮成亲了;多尔衮猛然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娶了老婆了,两个人不约而同看向对方,然后意识到,一辈子都要这么过了。
大约是觉察出两位主子之间的气氛太过诡异,下人们也停止了所有动作,一时间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
“……咳……那什么……服侍爷洗漱。”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多尔衮淡定地咳嗽了一声,吩咐他的侍女。
“高云,高娃,乌云,过来帮我梳洗。”娜仁也恢复了淡定。
被指名的几位迅速行动起来,娜仁和多尔衮下了床后,其他人(包括嬷嬷们)却目光一致地看向了被子底下铺的那块白色的……布。
那上面什么也没有。
小小的诡异漩涡在屋内流淌旋转,可惜当事人神经过于迟钝加上心不在焉,什么都没有感觉到。
洗漱完毕,挥退了下人,在新房内满坑满谷的红色中,两个人再次尴尬对眼。
“那个……”同时开口。
“我们……”再次同步。
“昨天晚上……”第三次同步。
两人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娜仁抢先道,“我们什么也没做。”
多尔衮也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莫名其妙有点失落,讷讷地回答:“哦……”
“你昨天晚上被人灌得太狠了,烂醉如泥啊,还是我把你扶到炕上的,真看不出来,你长得不胖,可是真沉啊。”娜仁眼神飘忽游移。
“我那是肌肉……”多尔衮也视线乱扫,两个人就是不看对方。
然后,再次相对无言。
“你不上朝吗?”娜仁打破沉默。
“大汗给了我半个月的假。”多尔衮答。
“那太好了,我们来开始一项重要的活动如何?”娜仁想到这个,就心跳扑通扑通。
多尔衮的脸“刷”地红透了,“什……什么……?”
“太好了,来吧。”娜仁“噌”地站起身,一把抓住多尔衮的手。
“你……你—……”多尔衮惊吓到结巴,身不由己地被她拉着站起身来,然后发现不对劲儿……
“你……我们要出去干嘛?”
“数钱。”娜仁头都没回,兴高采烈到走路都要飘起来,“来吧多尔衮哥哥,咱们好好把财产来清点一遍!”
多尔衮:“……”
新建的贝勒府簇新簇新的,然而娜仁目前没心情欣赏,一路拉着多尔衮直奔那座同样簇新簇新的库房。
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塞满了库房的、装满了好东西的大堆箱笼顿时让两个人心中涌起了暴发户的喜悦。
这里要特别说明一下,别看多尔衮是皇子,皇子也要根据实际地位分三六九等。老汗王和大福晋挂掉之前,多尔衮作为受宠的小儿子,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然而一朝失了怙恃,变成了哥哥们的眼中钉,于是顿时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到了皇太极掌权的时候,虽说后宫里倒也没人敢故意怠慢他,然而,照着当初皇太极手下的一个大头兵都敢跟他叫板的架势比较一下,这个……那个……哈哈。
再然后,近几年多尔衮凭着自己的本事崭露头角,于是待遇又慢慢上涨,前后对比,让多尔衮深切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人心冷暖,世态炎凉。
而娜仁呢,她当然没有人敢故意怠慢,但是身为一个女孩子,本来就没有随便用钱的权利,她算是皇太极的外甥女,所以就按照宫里格格的额度发月钱给她,作为一个年轻的、没出嫁的格格,份例怎么也不会很多。虽说她用钱的地方也很少,但是这种命脉掌握在别人手里的滋味非常不好——要知道在她自己家的时候,她怎么花钱都没人管。
综上所述,这两只听起来尊贵实际在用钱方面却很憋屈的天皇贵胄,双眼冒着金光,拜倒在了大堆的金银珠宝面前——在这样突如其来的幸福跟前,大概没有年轻人能淡定自若。
作为皇太极想要力捧的年轻新贵,多尔衮的婚事被皇太极格外重视了,大笔一挥,赏赐滚滚来——大汗其实是很有钱的,端看他愿不愿意给。什么千年人参、虎皮熊胆、东珠翡翠那是成箱的,银子也是很不少的,再加上一众努力要和这位小叔叔打好关系的侄子们的贺礼……啧啧。
而作为阿巴亥部落尊贵的嫡长女、现任王爷最心爱的妹妹,娜仁的嫁妆也是非常壮观的。蒙古王爷,别的没有,钱是最不缺的,阿尔斯楞给妹妹陪嫁,自然是怎么豪华怎么来。黄金白银不打折,这还不算陪嫁的人户和牲畜呢。
当然,造成两个人成为暴发户的综合原因有很多很多,但是此刻,神马政治新星神马满蒙联姻都是浮云,只有钱才是最真的啊!
结婚还真是个好营生!
此刻两个人心里转着同样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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