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在外面待的太久了，少年的肩头和发梢已经落了薄薄一层雪，鼻尖冻得通红，时不时朝手心哈气取暖，看起来意外的十分惹人怜惜。
顾念之就站在廊下静静地看他，“沙沙”的扫雪声极为有节奏，宋濯扫的很认真。
雪还在下。
顾念之伸出手，好几片雪花便乖巧的朝她掌心涌来，又很快在她掌心的温度中渐渐迷失，融化成一粒水珠。
不多时，宋濯回头看到她，眼睛一亮，嘴角翘起一抹好看的笑弧。
少年眉目如画，眼落寒雪，不笑的时候冷峻，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笑起来却仿佛春风拂面，好似拨人心弦时泛起的点点涟漪。
忽然起了一阵风，成千上万的雪花吹进檐下走廊里，如春风卷起柳絮，纷纷扬扬的落在顾念之身上、脸上，有些痒痒的。
顾念之蓦的也笑了，笑着朝他走去，抬手轻轻拍了拍少年肩上的雪，
“冷吗？”
“不冷。”
“昨日搬东西十分辛苦，今早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下雪了。”少年言简意赅。
因为下雪了，担心她早起走路会滑，所以起了个大早来替她扫雪。
顾念之接过他手里的扫帚，“来年开春你便要参加院试了，如今该多花些时间温书，这些事情我来做就行。”
说着，便要将他赶回自己的房间去看书。
宋濯如今有了自己的房间，屋子里的耳室改成了书房，方便他平日里温书写字。
屋子里的床也很大，有熏得香香软软的被褥，再也不用和顾念之两个人挤一张床，也不用担忧自己读书的烛火扰她休息。
可不知怎的，他总觉得自己这屋子太空太大了。
他没好意思说的是，其实是自己睡不着。他已经习惯了顾念之在身边，光是听着对方那清浅的呼吸声都觉得心中十分安宁，昨夜他辗转了半宿，怎么也无法入眠。
天微明的时候，窗外已经积了厚厚一层雪，他想也没想，起身穿衣走到了顾念之的门外。
冬晨的风声很响，站在顾念之的房门前，他只觉得这场雪很美。
心中千回百转，不过疏忽间。
宋濯伸手试了试顾念之指尖的温度，继而将她整只手都包在自己掌心里，
“外面太冷了，你是我的娘子，有我在，这些事合该由我来做。”
突如其来的“娘子”二字让顾念之有些怔愣。
这半年来，虽然他们的关系确实是夫妻，但平日里相处并未有丝毫暧昧，她也只把宋濯当成自己的弟弟来看待。
二人之间最亲密的举动大概也就是那次拥抱。
骤然听到被自己当成弟弟的少年说出这种话，她手指蜷了蜷，怪难为情的。
也意识到，或许有些事情她应该和宋濯说清楚。
忽然，门口传来急切的拍门声——
“念之啊——在家吗？”
“念之，开门啊，我是姑姑！”
姑姑？
除了宋家三人和李氏，顾念之对原主的那些亲戚完全不了解，也从未接触过，此事突然冒出来一个姑姑，让她有些摸不准该如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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