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荷狐疑回眸，饶是心思玲珑，一下也没转过弯来。
热情的快送小哥指指身后扛着物品的两名工人，冲僵住的黎喻歌笑出一口白牙。
“您千叮咛万嘱咐，说东西昂贵，一定不能破损，正好这会儿您在，可以亲自验货。”
“我们可都是按您的交代做的，满意的话记得好评哦。”
黎喻歌心不在焉点头，眼睛望望陈清荷，又回头看看身后的Antony。
一晃神，工人已经离开。
“小歌，是不是你特意送给我的惊喜？”陈清荷问。
黎喻歌微微偏头，脱口问：“不是阿姨你订的画么？”
“不是啊，说好的不带东西，我还以为是你送的，正想数落你。”陈清荷边说边示意管家和儿子一起把东西搬进去。
Antony在原地站了两秒才动作，目光定定落在黎喻歌身上。
他是在场人里最先反应过来的。
因为画是他订的。
地址是他给的。
可无论接画的，还是寄画的，都该是班塞尔。
那个能用画作触动他灵魂的班塞尔。
被注视的感觉太过鲜明，黎喻歌下意识回望过去。
却见Antony正弯腰伸手，要帮管家一起将不算大的画幅抬起。
“陈阿姨，这画真不是你订的么？”黎喻歌不死心地确认。
那位大客户给了清荷居的地址。
而住在清荷居，又能随随便便开价一个亿的，除了陈阿姨，就只剩下……
Antony。
可他刚才的反应那么平淡。
难道，他一直都知道她是班塞尔？
如果是这样，那线上联系时，他为什么要装成陌生客户？
“确实不是我。”陈清荷见她神情不对，顺道问路过的儿子：“是不是你订的？怎么一直不吭声？”
“当着自己老婆的面，怎么还端起架子了？”
Antony很快过来关上门，没回答问题，只提醒：“快七点了，我带喻歌去洗手。”
原定的晚餐时间是七点，餐厅那边已经有动静了。
说完，他拉过愣神的黎喻歌，径直往楼上去。
陈清荷见状没说什么，也没心思管那些细节，只是盯着小两口拉在一起的手，幻想自己哪天可以抱上孙子。
二楼客房卫生间。
Antony说洗手，还真是带着黎喻歌去了卫生间。
黎喻歌关上水，才刚站直，手边就被递上条干燥柔软的毛巾。
“谢谢。”
周围空间挺大的，可她这会儿却觉得地方狭小。
——Antony离她太近了。
没贴近之前，她只觉得他肩宽腿长，身形好看。
这会儿，却感觉他高大的离谱。
光上身投下的影子，就能把她从上到下罩住。
而她身后是墙，如果他再凑近，她躲无可躲。
“你……”
刚吐出一个字，她就先清了清嗓子。
意料之外的紧张。
“是你订的画么？”她垂下眼睛，问得很直接。
Antony沉默了。
黎喻歌只好抬眸望着他，“如果不喜欢面对面说话，你就点头或者摇头。这样总不会不自在吧？”
愣了愣，Antony忽然笑了。
黎喻歌视线不自觉落在他滑动的喉结上，莫名有些面热。
“是把我当问题儿童么？”Antony又往前一点。
胸膛碰到了她肩膀一侧。
下意识挺直后背，黎喻歌能鲜明感受到两人的体温，很快透过单薄的布料交融。
心跳过速，她几乎能听到胸腔内传来搏动声。
“我只是不想你不自在，你似乎很在意……你的脸。”她磕磕巴巴开口。
同时暗骂自己没出息。
更亲密的事都做过，现在只是贴近一点，她为什么会腿软啊？
那个雄鹰一样矫健的她去哪儿了？
“是有些在意。”Antony承认得很痛快。
“你在意吗？会觉得我遮遮掩掩，很没风度吗？”
黎喻歌摇摇头，竭力让自己不对着他乱想。
当真是吃过肉，就做不回清心寡欲的和尚么？
想到这，她忽然反应过来，直接用手肘抵住Antony。
“你在使坏！你就是不想回答我的问题。”
被识破了。
Antony不说话了。
黎喻歌手上轻轻用力，他便退开了。
然后解释：“没有，我只是想仔细看看你。”
黎喻歌掀他一眼，慢慢找回和他通过手机相处时的感觉。
“你有我不少照片吧？还用得着这会儿细看？”
“别急着否认，成俊偷拍我的时候被我逮到了，我没有计较而已。”
Antony轻描淡写，“小歌大人有大量。”
“所以，订画的是你吗？”黎喻歌摆正站姿，双臂环胸，“我想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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