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喻歌放心了，点点头，按照赴约初衷，问起他在都城稍近一些的人际往来。
大家族之间的交往向来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宫熠勋面对黎喻歌时耐心十足，一边吃饭，一边慢慢说给她听，一餐饭下来，两人之间倒也气氛融洽，连带着情绪也变得舒缓，互相眼底时不时甚至会带点笑意。
临走时已近夜里十点。
一楼食客还剩几桌。
黎喻歌走在宫熠勋身侧，先开始没怎么在意，直到余光瞥见有人朝她招手，紧跟着就是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接近。
“宫总，宫太太，你们要走了啊。”
是成忆柔。
已经知道她的身世处境，黎喻歌对她态度越发友善，回了句“是啊”，又礼节性地问：“夜深了，成小姐一会儿怎么回去？”
闻言，成忆柔原本笑着眼睛一暗。
“谢谢关心，一会儿应该有人来接我。”成忆柔重新笑起来，“宫太太叫我忆柔就好。”
礼尚往来，黎喻歌点头，“拿你也别总宫太太宫太太，叫我喻歌就行。”
她比想象的好接触，成忆柔连连点头，笑的越发可爱，“好啊喻歌姐。”
两人寒暄过，宫熠勋便拉住黎喻歌手腕，提醒她该走了。
当着人面，黎喻歌没什么反应，朝成忆柔微笑过后，跟着他出了餐厅。
一前一后上了车，黎喻歌回忆着刚才成忆柔一瞬间的不自然，没让司机立即开车。
宫熠勋前边把两个女人的互动看在眼里，这会儿也把她的若有所思收进眼底，于是对上司机询问的眼神时，他点了头。
黎喻歌忍不住转头看他，不想承认，但不得不承认，这种不用说话，对方就能领会自己意思的感觉很棒。
“很多时候，你其实是懂装不懂吧？”她眼里有笑意有探究，将自己稍微抽离和他的这段扭曲关系后，她整个人客观平静不少。
宫熠勋转眸回望她，眉目深邃，因为和她有了场难得温和的约会，嘴角带了抹若有若无的笑，“什么？”
“就比如现在，”黎喻歌眨眼收起笑，“你就在装傻。”
宫熠勋转头，看着车前或近或远的灯火，“你是这么看我的？”
“有点伤人心。”
黎喻歌听笑了，怼他有一套，“彼此彼此。”
顿了顿，她更正，“不，要论伤人心的本事，我遇上你，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宫熠勋知道她是指双重身份的事，理亏在先，直接闭了嘴，紧接着闭上眼睛，往后靠在座背上。
宿醉之后又早起，他其实一整天都不舒服，头昏沉，胃难受，到了这会儿，已经是倒下就能睡的状态。
黎喻歌没从他身上收回视线。
目光从他微凸的喉结，自下而上，缓缓流过他起伏的侧颜线条，忽然就庆幸他有一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和一颗专注而不知疲倦的事业心。
不然仅凭这张脸，还有洞察人心的本事，他祸害的姑娘，恐怕早晚要站满整座启恒大厦。
晃神再回神，黎喻歌才发现宫熠勋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含笑望着她。
表情像是在说：皮囊算我的资本之一，你喜欢的话，可以尽情为之心动。
快速眨了几下眼，黎喻歌若无其事的转过脸，说：“困了不知道说啊？还是先回去吧。”
心里却在想：气质谈吐似乎真的可以彻底改变一张脸给人的感觉？
现如今，当她想起最初那个轻浮放浪、毫无底线的“宫熠勋”时，竟然觉得和眼前的他的脸，没办法完全重合。
明明五官哪里都是一样的……
似乎真的就像他说的那样，最初对她的冒犯，是为了试探的假装，只有成熟包容、荣辱不惊的Antony，才更接近真实的他。
而真实的他，比Antony多了几分冷峻，以及埋藏在冷峻之下的霸道和偏执。
“不等成忆柔了？”宫熠勋深深盯着她的眼睛，眼底细微的探究被掩藏的很好。
而他今晚的心情，是近段时间从没有过的愉悦。
黎喻歌无暇计较他的情绪，压下胡思乱想，心不在焉地看向车窗外。
还没开口回答他，就见一道娇小的身影从餐厅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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