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楚鄞州刚下朝回来。
径直去了霞秋院。
一路走进院子里，就看到屋子门口的连廊内，躺着一个人。
姜晗茵睡在躺椅内，正在闭目小憩，神色慵懒。
楚鄞州盯着她静谧的睡脸。
心里好似有羽毛轻轻拂过。
他没忍住，低头碰了碰她的唇瓣，轻吻了她一下。
睡梦中的姜晗茵似有所感，忽然动了动身体。
猛地睁开眼睛。
“楚……鄞州。”姜晗茵睡眼惺忪，忽然跟他对视，愣了一下。
楚鄞州弯起唇角，勾唇一笑。
这是姜家覆灭之后，姜晗茵第一次喊他名字。
他竟然觉得十分开心。
“醒了？”楚鄞州低沉磁性的嗓音问道。
姜晗茵眨了眨眼睛，点点头。
接着缓缓站起来。
楚鄞州扶住她手腕。
姜晗茵身体微僵，但没有直接拒绝，而是道：“楚大人，晚饭已经做好了，等你回来呢。”
楚鄞州挑眉，眼中有些惊讶。
“你做的？”
姜晗茵平静地点头，“是。”
以前在姜府，姜晗茵是嫡长女，断然不会让她一个大小姐去洗手作羹汤。
但姜晗茵因为兴趣，跟相国府的厨娘学过一点，因此做几道菜还不在话下。
楚鄞州眸光溢彩，眉宇清扬，“那我可要尝一下姜小姐的手艺。”
素玉在一旁笑着道：“楚大人，您放心吧，我家小姐轻易不下厨，但是一旦下厨，那手艺必定是极好的！”
楚鄞州笑。
姜晗茵这是第一次给他做饭，无论味道怎么样，他都会甘之如饴。
两人一同进了内厅。
素玉吩咐几个丫鬟，从小厨房里端来饭菜。
一共是四菜一汤。
看起来不如府中后厨做得精致，但菜色却也不错。
姜晗茵陪着楚鄞州坐下，给他夹了菜。
“楚大人，您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楚鄞州用了一口，眉头慢慢舒展开，满意地点头。
“我从不知，你还有这般手艺。”
姜晗茵笑，“以前在姜家，无聊的时候打发时间做做。后来炳坤他总是缠着我要吃，我便时不时做一点满足他。”
楚鄞州用着饭，听到她提起弟弟，只筷的手微微一顿，接着又继续若无其事继续用餐。
姜晗茵打量他的神色，轻轻抿唇。
自从姜家覆灭后，她再没有见过弟弟一眼。
她很想知道，弟弟现在境况如何。
但楚鄞州不说话，姜晗茵只得继续陪笑。
她又夹了一块鱼肉，递到他餐盘中。
“楚大人，尝尝。”
楚鄞州来者不拒，用完之后点头。
“跟府里边大厨的手艺不相上下。”
姜晗茵微笑，追忆起曾经的回忆，道：“以前炳坤最爱吃我做的鱼，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吵着让我给他做一次。”
楚鄞州看她一眼，没说话，沉默地用餐。
两人之后便陷入沉默，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楚鄞州还是将饭菜吃得干干净净，等用完饭，他放下筷子。
缓缓起身。
姜晗茵捏着衣摆，踌躇了一会儿，终是鼓足勇气开口。
“楚大人，可否安排我见弟弟一面？”
楚鄞州皱眉，眼中清浅的温软之意顷刻间冻住。
他看向她。
“所以今日你做这些事情，只是为了见你弟弟？”楚鄞州问。
姜晗茵抿着嘴角，低着头坚持道：“求楚大人隆恩。”
楚鄞州冷冷一笑。
她还以为，她终于打算撇开那些旧日的恩怨，打算接受他。
“你断了这个念想吧，不可能。”楚鄞州近乎绝情地回复道。
“姜家是朝廷罪臣，现在已经举家被灭。你能安存到今日，已经是泼天的幸运。至于你弟弟，他现在是朝廷重犯，被朝中严加看管的人，任何人都不能探视。”
楚鄞州说完，整理了衣服。
他起身，没看她一眼。
“你用完饭就早些歇息吧，今晚我不在这儿留宿。”
他说完，挥一挥衣袖，没有迟疑地离开。
姜晗茵看着他的背影，彻底心灰意冷。
楚鄞州哪怕对她再怜爱，但在她弟弟这件事上，对姜家的仇恨上，都不会轻易让步。
“小姐，小姐……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楚大人不是跟你好好吃着饭吗？怎么走的时候脸色那么难看？小姐，你们又吵架了吗？”
姜晗茵面色也不好看，脸色惨白。
素玉也吓了一跳，盯着她，“小姐，你……你这是怎么了？”
姜晗茵摇头，刚刚鼓起的全部勇气，这会儿仿佛被刺破的气球，全都泄了气。
她瘫坐在座椅上，勉强扯了下嘴角，对素玉笑了下，“无碍。”
素玉担心地看她，“小姐，你要有心事你可以告诉素玉，素玉虽然说不能帮您解决困扰，但是素玉却是可以帮您排遣苦闷的。”
姜晗茵摇头。
看了眼屋内的衣柜，道：“素玉，你去将楚大人的衣物取出来，给他送过去。”
另一边，楚鄞州从霞秋院里出来。
长风看到他铁青的脸，一脸纳闷。
自从姜小姐有孕之后，楚大人一直都是如沐春风，脸上时刻带着笑意。
怎么今天，忽然会变了脸色。
但他不敢细问。
楚鄞州出了霞秋院，脚步忽然一顿。
他拧眉。
这几天他都歇在霞秋院里，而且因为姜晗茵怀孕，他本打算待在她身边好好照料她。
因此将他的全部衣物，都送到了霞秋院里。
现下，他倒是无处可去了。
长风低头，试探询问，“大人，您这是要去书房住？”
楚鄞州瞥了他一眼，神色更冷。
长风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楚鄞州道：“去迎春院。”
接着，他大步过去。
长风小心地跟在她身后。
半个小时后，素玉返回院子里。
姜晗茵已经洗漱好，换了寝衣，正要上床。
“衣物送去了？”姜晗茵问道。
素玉咬牙，脸上全都是愤懑不满。
咬着唇不说话。
姜晗茵好奇，回头瞥她一眼，“怎么了？”
素玉看着姜晗茵，愤愤道：“小姐，楚大人刚刚从咱们院子出去后，就去了迎春院！”
“我刚刚送衣物时，你是没看到碧绿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可这些日子，楚大人可都是在咱们院子里歇着呢！我看碧绿那丫头片子这几天都要气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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