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亥心内百感交集，神色更加复杂。
楚鄞州不仅是他上属，更是他十分看重的一员大臣。
他了解他的过去，也怜惜他的遭遇。
他知道他曾经在姜府待过一段时间，跟姜晗茵应该是旧识。
他本以为，他收留姜晗茵在府中就已经够让人惊讶了。
但没想到，两人竟然还是这种关系。
郑亥目光复杂地看一眼楚鄞州，眼底有着明确的不认可。
这二人之间，隔着深仇大恨，怎能在一起？这样的关系，最后只会两败俱伤。
楚鄞州却淡淡一笑，“郑大人，内人性格腼腆，羞于见外人，我就先带她离开了。”
郑亥心里叹息一声，看这样子，楚鄞州对这位姜小姐，情思深种。
他收起心思，低头道：“首辅大人，今日我同您提起之事，还望您深思熟虑，早日给个回复。”
楚鄞州点头。
接着，郑亥最后看了眼姜晗茵，摇头微微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而姜晗茵，看着他的背影，还处在呆愣之中。
她脑中反复回荡着刚刚楚鄞州的那一句“我的内人”。
这是楚鄞州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宣布她的身份。
姜晗茵脑子里越来越混乱，她现在越来越摸不透楚鄞州的心思。
究竟楚鄞州对她到底是什么想法？为什么她时而觉得楚鄞州对她冷漠，冰冷得仿佛距离她万里之遥，但时而她又觉得，他对她好像又很在意。
楚鄞州看她发愣，弹了下她脑门。
“想什么呢？快进屋，不冷吗？”
楚鄞州牵住她的手，并揽住她的腰，带她进屋子里。
进屋后，楚鄞州又唤来了几个丫鬟布置早膳。
他早膳已经简单用过，并不饿，只是在一旁看着姜晗茵用饭，目光透着温柔。
等姜晗茵用完早膳后，楚鄞州道：“今日是上元节，晚上有灯会，你准备下，待会儿陪我出去。”
姜晗茵惊讶。
脑中思量一会儿，想起来今日的节日。
是了，这段时间过得庸碌，她差点都忘了这些时节。
以前上元节里，炳坤总会缠着她，要同她一块游花灯。
每次他们俩，总是悄悄出门，在姜府后院门口，有顾子卿接应。
一行人玩到半夜再返回姜府。
想到以前的回忆，姜晗茵唇边露出温柔的笑，眼里生出几分亮光。
可她这光亮，在楚鄞州眼里，却十分刺眼。
他知道，以前每年的上元节，姜晗茵都是同顾子卿一块过的。
她刚刚不知道又想到了同那个男人之间的什么回忆，竟然笑得这般开心。
楚鄞州眼神发冷，“去不去？”
他的厉喝声，打断姜晗茵的思绪。
姜晗茵微微点头。
这段时间，她每日里都待在这后院里，早就待得烦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出去的机会，她自然也是想出去的。
楚鄞州看看向一旁的丫鬟，吩咐道：“伺候你家主子更衣。”
随后，他一甩袖子，转身离开屋子。
丫鬟们很快抱着衣服，匆匆进屋。
她本以为楚鄞州会给她准备一套男装，但并不是。
楚鄞州准备了一套秋香色云纹罗裙，布料柔软，花样繁复，图案生动。
一看就是花了极高的价格才能买到的。
这衣服的颜色，倒是挺衬这个景。
姜晗茵也有少女心，她喜欢这条裙子，眼里顿时弯起笑意。
姜晗茵很快在侍女的服侍下，换好了衣服。
还是那件裙子，不过面上戴上了一层面纱。
应该是楚鄞州吩咐过的。
姜晗茵从更衣室出来，来到外间。
楚鄞州听到动静转头，看到她的刹那，眸光顿了下。
呆滞几秒后，回过神。
淡淡地伸出手，同她五指紧握，“走吧。”
两人一路来到府外。
坐到马车上时，姜晗茵看向楚鄞州，询问道：“那柳妹妹呢，她不去吗？”
上元佳节，在京都城里，是情人的专属节日。
她本以为，楚鄞州会带着柳月儿一块去，而她不过就是个凑数的。
楚鄞州顿时皱眉，瞥她一眼。
“你见过上元节，有三人同行的？”
姜晗茵怔了一下。
上元灯会，自然是相爱的人过去没错。
可他们两人，哪来的相爱可言？
姜晗茵想到这里，又回味一遍楚鄞州话里的含义，心头登时一震。
楚鄞州这话中的意思是……她同他是情人？！
姜晗茵想到这里，胸腔里忽然发出阵阵颤鸣。
心脏“噗通噗通”，一阵接着一阵乱跳。
她抬头看楚鄞州，想证实他刚刚话里的意思。
但楚鄞州已经闭目冥想，面上毫无波动。
姜晗茵只能收回视线。
夜幕降临后，京都城内处处燃起灯火。
灯火通明，人影晃动。
姜晗茵跟楚鄞州并肩行走，即便她带着面纱，两人走在街道里，也十分瞩目。
引得周围的行人频频回头观看。
楚鄞州生怕姜晗茵被人撞倒，只小心地扶着她，揽着她的腰，小心移动步伐。
姜晗茵时隔半年，头一次看到这种烟火气，心里激动。
两旁的各种不同形状的花灯，也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姜晗茵视线在街道两旁的花灯里来回移动，嘴角含着清淡的笑意。
就在这时，两人前方的一座酒楼里，忽然燃起一盏别样的花灯。
灯光璀璨夺目，精致明亮，让周围的花灯都黯然失色。
周围的行人都纷纷驻足，手指指着酒楼的那盏灯发出惊叹。
“哎！那楼上的那盏灯最好看，我想要那一盏！相公，你帮我去取！”
“在哪里？我看看？”
“就是最顶楼上的那一盏，那盏最好看！我就要那盏灯！”
“哎呦我的小祖宗啊，您想要的那哪里是灯啊，那分明是要天上的月亮！你不知道人家明月楼里都是有规矩的，想摘灯，必须上三楼过三关，万一有哪一关过不了，就要被人给从楼上扔下去。你这哪里是要灯，是要我的命啊！”
“可是那盏灯最好看，我就要那一盏，别的都不要！”
“乔郎，我也要那一盏！”
“哎呦，别想了别想了，这明月楼的花灯，放了这么多年，就没见有谁真能抢得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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