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
姜炳坤黝黑脏污的脸,眼睛却炯炯发光,跟昏暗的地牢对比鲜明。
他愕然震惊地上下打量着着姜晗茵。
“我没看错吧?真的是你!阿姐!”
姜炳坤猛地站起来,激动地来到牢房门口,跟姜晗茵隔着牢门对望。
姜晗茵握住他的手,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脸,破涕而笑道:“炳坤,是我。”
她眼眶里泪水止不住。
她的弟弟,半年时间,消瘦了一圈,脸上只能看到骨头了。
“阿姐!”
姜炳坤碰到她的手,是暖和的,真实的。
这真的不是他的梦境。
姜炳坤激动不已,看到活着的姜晗茵站在他跟前,他眼眶猛地泛红。
“太好了!阿姐你还活着!父亲母亲要是知道了,就不会怪我没有保护好阿姐了!”
姜炳坤声音有些发哑。
姜晗茵鼻子发酸,心内百感交集,想说的话很多,但真的见到炳坤,她又不知道说什么。
她宽慰了姜炳坤几句,随后掏出钥匙打开牢门,走了进去。
姜炳坤还像儿时跟她撒娇讨要玩物时那样,猛地将她抱住。
将她抱得紧紧的,勒得她快喘不过气来。
姜晗茵拍了拍他的后背。
姜炳坤仍是不撒手,“阿姐,我以为你们都走了!我以为你跟父亲母亲一样,全都不在了!”
“这半年来,我日日都在忏悔,后悔炳坤没那么强大的能力,没那么优秀,不能护住姜家,不能护住父母,不能护住姐姐!”
“如果当初我能听阿姐你的话,好好努力读书考取功名就好了,炳坤也不会失去你们……”
姜晗茵感觉到肩膀微微湿润,胸口变得又酸又涨。
她光是一想象出来她的傻弟弟在姜家被抄斩之后,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牢笼里,每日里在一次次的严刑拷打中自责懊悔的场面,她就心痛如刀绞。
她轻轻搂住姜炳坤。
“炳坤,这件事跟你没关系,错不在你……”
姜炳坤埋在她肩头,闷闷地点点头。
姜晗茵心里约莫着时间。
楚鄞州只给了她一刻钟时间,她还想多跟姜炳坤说点其他的。
她微笑着道:“你这个傻孩子,快别哭了,阿姐今日过来见你之前,刚换了一件新衣服,眼看着都要被你给哭得湿透了。”
姜炳坤破涕而笑,抬起头道:“我……我是太想念阿姐了。”
“嗯,阿姐都知道。”姜晗茵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她认真地看着他,眼神温柔。
“半年不见,我的弟弟又长高了。”
“嗯,我现在长得比阿姐还要高了,要是父亲见到了,肯定骄傲,可惜……”
姜炳坤的语气又低落下来。
姜晗茵拍了拍他的手背,“只要你心里一直记着父亲,父亲他便一直都在。”
姜炳坤点头。
姜晗茵扫了眼他的牢房,这里面除了几只草席,其余再无一物,而他的弟弟在这样的条件下,生活了半年。
“阿姐,你这半年里,都在哪儿?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姜炳坤冷静下来,忽然想到正题询问道。
姜晗茵眼神闪烁,直接略过了这个话题,道:“炳坤,阿姐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去,在这之前,你绝对不能存了死志,你明白吗?”
“如果父亲母亲他们还活着,他们一定是希望你好好活下来的,阿姐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不管遇到什么,你也一定必须要咬牙坚持下来、活下来才行。”
姜晗茵刚刚过来之时,听到姜炳坤的话,知道他存了死志,因此才有这样的担忧。
姜炳坤看着她,眼眶慢慢红了。
他忙不迭点头,“阿姐,我明白,我现在知道阿姐还活着,有阿姐在,我不会那么轻易放弃的。”
“但是阿姐,我身上的罪,不是一般情况就能开脱的。我不希望阿姐你为我涉险。”
姜晗茵笑了笑,“这问题该是阿姐考量的,你只需要待在这里,等着阿姐的消息便可。”
“好。”姜炳坤认真地点头。
姜晗茵面露欣慰,抚摸姜炳坤的脑袋,笑道:“炳坤啊,你这次是真的长大了,已经学会听阿姐的话了,真好,要是父亲母亲知道了,他们一定十分欣慰。”
姜炳坤忽然想到什么,看着姜晗茵道:“阿姐,姜家被抄斩的前夜,父亲同我亲口说过,若是以后姜家有了祸事,那是朝堂党派权势之间的争斗。父亲他告诉我,让我无论何时,都不能自惭形秽,无论走到哪里,都需要抬头挺胸。”
“阿姐,我相信父亲绝对不会有谋逆之心的,你一定要相信父亲!父亲他是一朝老臣,绝对不会做出影响江山社稷的事来。”
姜晗茵眼眶温热,点点头。
“嗯,我知道。”
原来,姜父早在姜家抄斩之前,就预判到了自己的结局。
姜炳坤终于放下心。
见她仍是担忧自己,又语气轻松地说道,“阿姐,父亲以前也说了,我心智不成熟,缺少历练。现在我落入这暗牢里半年,也算是补足短板了不是吗,阿姐你不必为我忧心这于我而言是幸事一件……”
“嗯,我们炳坤现在已经长成大人了。”
姜晗茵欣慰道。
之后,她又叮嘱了他几句,让姜炳坤一定要保存着求生的希望。
两人谈话快结束时,姜炳坤忽然叮嘱姜晗茵。
“阿姐,这里是楚鄞州的地盘。楚鄞州那个人腹黑狡诈,小气又自私,之前咱们家养了他几年,还不如羊头白眼狼才好!”
“他不仅不记着父亲的恩情,反而还巴不得父亲倒台。对我们姜家人,更是没有丝毫留情面,足以见这个人有多阴毒了。阿姐,你以后可一定要认清这个人的真面目,离这个人越远越好!”
之前在姜府,姜晗茵屡次照顾楚鄞州,他全都看在眼里。
他就怕自己阿姐因为过去的那点交情,误信楚鄞州,被楚鄞州给骗了。
姜晗茵神色一僵,顿了下。
姜炳坤面上对楚鄞州深恶痛绝的表情,跟曾经在姜府如出一辙。
但她跟楚鄞州之前的恩恩怨怨,她不知该如何跟他讲起。
她点头,正要回应,就听到外面传来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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