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便替姐姐还有我自己给谢小姐你道歉。”
谢阮清挑眉，“你有什么事，直说便是了。”
秦霜见她这般开门见山，心里也有些紧张，犹豫半晌后她才抬眸，认真地看着谢阮清道：“我想请谢小姐教我弹琴。”
上次斗花宴，她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与谢阮清的差距。
她学琴那么多年，早就担下了京城琴技第一的称号，她一直以为，整个京城不会有人比自己的琴弹得好，所以一直沾沾自喜着。
这也是当初她瞧不上谢阮清的地方，只觉得谢阮清是个从乡下来的乡巴佬，怎么配和她这么高雅的人出现在同一个地方。
但那日的斗花宴，让她知道了什么叫作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的琴技再练个十年，都不是谢阮清的对手。
自己曾经瞧不上的人，却在自己最为擅长的领域超越了自己，她心里有过不甘和嫉妒，但更多的，却是想要变得跟谢阮清一样。
哪怕是要她在谢阮清的面前低头，为了自己真心喜爱的琴来说，也是无足轻重的。
当然也是因为这一点，让她好像对谢阮清的厌恶也都消失不见了。
今日才会一直不附和自己的姐姐说话。
谢阮清听到她这话，立马便明白了，“你是觉得我琴弹得比你好，所以想让我教你？”
秦霜点了点头，她的眼里闪着期待，“谢小姐放心，只要你肯教我，我肯定会虚心求教，不会在你的面前班门弄斧的。”
她是做了极大的决心，既然说了，便不会后悔，也不会半途而废。
可在她的期待中，她却见谢阮清摇了摇头。
“抱歉，我教不了你。”
秦霜的眼神立即黯淡了下去，“之前我与姐姐对谢小姐那么不好，谢小姐不愿教我也是正常的，我不会怪谢小姐，只会怪我自己当初为何识人不清。”
听着她的话，谢阮清却再次摇头，“不，你到现在还不知道为什么。”
秦霜皱眉，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你的琴技很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风格和特点，你不用非得跟我弹得一样。”
“可是，任谁都能听出来你的造诣在我之上。”
这并非她自己的猜测和臆想，而是那日斗花宴上大家的反应就已经足以说明一切了。
“你弹琴轻柔，适合清雅的曲子，而我喜欢激昂宏伟，这便是我弹《十面埋伏》会超过你的原因，不过是那日宫中大臣们都是一腔热血想要报国而已，论谁的琴技更高一筹，并不见得。”
她若是在一群千金小姐面前弹那首十面埋伏，还真不一定能赢得过秦霜的高山流水呢。
“可箜篌……比古琴难多了。”
若是谢阮清那天弹的是古琴，秦霜或许都没有现在这么怀疑自己的能力。
“乐器不分高低贵贱，也没有谁更好一说，弹出你的优势便可。”
秦霜听到她这些话，还是继续道：“那若是我想要跟着你学箜篌呢？”
“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我不会教你的。”
不管怎么说，都不会教。
“为何？”
秦霜不明白，自己都已经这么真诚了，她为何还是不愿意给自己一个机会。
“我问你，你是因为我弹琴比你好才对我产生了敬佩和尊重，而不是因为我与你一样，是个人产生了尊重是么。”
秦霜拧眉，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若是我不会弹琴，亦或是那天比试输给了你，你现在还会如此和颜悦色地与我说话吗？你无非是仰慕强者，欺凌弱者罢了。”
她谢阮清是不会教这样的人的。
“我……”
秦霜想要反驳，可是话到嘴边，连她自己都说不出来。
若是那天谢阮清真的输给了自己，自己现在还会如此卑微地跟她说话吗？
必然是不会的，或许还会跟着姐姐一起大肆嘲笑她一番。
“我输给了你，你不会对我如此和颜悦色，但你输给了我，我也并未嘲讽于你，这便是我们的区别，道不同，不必硬融。”
谢阮清现在可以做到心平气和地跟她说话，已经是极限了。
她可不想委屈自己去教一个之前对自己从来没有尊重的人。
秦霜被她这话堵得哑口无言，突然才意识到自己当初的行为有多么的幼稚和狭隘。
“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一个你今日看不起的人，在何时会变成你需要请求帮助的人，能善则善，谁也不欠谁的，谁也不比谁高贵。”
说完，谢阮清买的糕点也已经做好了，她从店小二的手中接过，没有再看秦霜，抬脚离去。
秦霜站在原地，方才谢阮清的那些话在她的脑中不停地萦绕，让她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见到谢阮清走了，秦宁这才立马凑了过来，“你跟谢阮清说什么了？”
秦霜有些发愣，“我让她教我弹琴。”
“什么？你疯了，你让谢阮清那种人教你弹琴？你何必这么自甘下贱，找谁不好，找谢阮清做什么！”
听到秦宁的话，秦霜第一次觉得她说话如此刺耳和难听。
“姐姐，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说谢阮清的坏话了。”
见她这么说，秦宁更是气恼，“你什么意思？就因为她在斗花宴上跟你比试了一下，现在你要站在她的那边了？秦霜你可别忘了，你是我妹妹，姓的是秦！”
真是疯了，她居然会帮着谢阮清来说自己的不是。
秦霜见说不过她，便闭嘴不再多言。
只是她心中还是不免有些难过，她的琴技，再也精湛不了了，所以她才想要找谢阮清帮自己突破，可她明确地拒绝了自己。
这京城琴技第一的称号，只怕是在她的头上待不了多久了。
想到这儿，她不免有些烦闷。
谢阮清此时拿着糕点走在外面，却突然感觉到了有东西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她用手捂着头哎呀了一声，转身想要看看是谁在恶作剧。
可她的身后空无一人。
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便继续往前走。
可才走了没几步，她又被东西给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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