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冰冰正了正口罩，道：“之峰，你就在车上等着吧，我自己去就行。”
“人多眼杂，万一有人认识你，再注意到我，就麻烦了。”
“再说，不就是疼点么，没事。你见我出来时，过去帮我一下就行了。”
关之峰闪了闪眼睛，点头道：“也好，这样保险一些。”
看着倪冰冰扭着腰肢走进门诊，关之峰将座椅放倒，人仰靠在上面，脱了鞋，把脚伸出窗外。
打开音乐，任自选歌曲在车中回旋流淌。
拿起手机，给倪冰冰再次转过去三万。
这是关之峰必须做的。
半天，没见她接收，估计已经看上大夫了。
就点起一支烟，手搭在车外惬意地抽着。
一首歌过后，手中的烟已经掐灭，关之峰的视线里出现了一个似曾熟悉的身影。
刚开始，他以为看错了，遂将身子直了直，努力看个究竟。
远远地，那人搀扶着一个脸色惨白的女孩，直往关之峰的方向走来。
途观车的隔壁，是一辆黑色宾利。
那人打开车门，把女孩送进副驾驶座。
正当那人绕过车头，准备转向另一侧的驾驶位时，终于看到了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关之峰。
“卧槽，老关，你怎么在这儿？”
“果然是你，老歪！”关之峰说着，拉开车门，刚要跳下车。
才发现鞋还没穿，连忙用脚找鞋。
被叫做“老歪”的，是关之峰的高中同学谢智华。
因为下巴长，看起来似乎有点歪，同学们给他起了个外号“老歪”。
他父亲原来是做混凝土结构件的，后来进入土建工程领域，家里很有些财富。
不过，这些都是高中之后的事了，关之峰也只是听说。
上学期间，两人关系虽然不错，但由于家族的规矩，关之峰的身份一直隐瞒的很好。
高中同学包括老师，都不知道他有个已经是省级领导的爹。
对外，只说父亲在三线工厂里工作，每年回来几次。
好在高中的年纪，主要是年轻人之间的哄闹，不时兴挨个家访。
上了大学，各自分道扬镳，很多都不怎么联系了。
没想到，今天两人竟然在医院停车场遇见。
关之峰脚上的鞋子还没等穿上，谢智华已经来到途观车前，一把拉起关之峰，来了个似拥抱似握手的合成礼。
关之峰一脚鞋，一脚袜子，站在地上，完成了几秒钟的见面礼。
“卧槽，几年了，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你，你来干嘛了？”
谢智华审视地看了看关之峰，目光扫过空空的途观车，脸上更加放肆起来。
关之峰同样审视了一下老同学，再把目光投向宾利车紧闭的车窗里，露出半个憔悴侧脸的女孩。
那女孩年纪不大，看起来像是个学生。
关之峰嘴角露出一丝促狭的笑，头轻轻一摆，问道：“你小子，玩辣手摧花，成年了吗？”
谢智华搂着关之峰的肩膀，把他推回到车里，讪笑道：“肯定成年啊，十九了，法律哥们儿是懂得，可不敢乱来。”
“还在上学吧？你可真下得去手，简直是个畜牲！”同学间向来口无遮拦，关之峰亦然。
“都上大二了，刚开始是援交，就是在学校门口拿饮料瓶的那种。后来，来往了几次觉得小丫头挺好玩的，就好上了。”
“没想到，一来二去整怀上了，陪她来打了。”
谢智华清晰简单地叙述着。
他口中所说的援交方式，关之峰在网络上看到过。
据说是在各种豪车上，摆上不同的饮料，有矿泉水、绿茶、脉动、红牛之类。
一些学校出来的女学生，大概是家庭贫困或者爱慕虚荣的人，就会上前拿起车上的饮料。
坐进副驾位后，有的过一会儿会下来，那说明双方没谈拢或者车主没看上。
如果是车子启动，拉着女孩开走了，就是直接去宾馆开房了。
这种违反社会良俗的行为，大抵是从宝岛那边传来的。
国内一些地方的学校门口有了模仿。
没想到，吉海市这里竟然也有，老同学谢智华还多次实践。
关之峰嘴一撇，不屑道：“老歪，你这样不是祸害人么，太缺德了！”
“我这也是救济她好不好，总比她乱来强吧。”谢智华把他摁在驾驶座上，手扶着途观车门，看着空空的车内，赶紧转移话题道：
“你先别急着说我，你来这里干嘛？难不成你也有难言之隐，想一做了之？”
关之峰被他反戈一击，说中了自己的软肋。
想一想，自己的所做所为，比‘老歪’好不到哪里去。
但关之峰自小修炼的城府也就是厚脸皮，此刻起了作用。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道：“我拉县里领导到楼上卫健委办点事。”
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把手往妇幼保健院旁边的卫健委大楼指了一下。
“那里的停车场满了，我就停这儿了。”
“我哪能像你，我可是正经人。”
谢智华“嘁”了一声，“你们体制内哪有什么正经人，都是衣冠禽兽。”
“对了老铁，听说你在正阳县混呢，怎么跑那么远，比市里好混么，混到什么位置了？”
在谢智华的嘴里，一切都是那么不堪。
人是禽兽，工作叫混。
关之峰苦笑了一下，“考公上岸后，调剂到那儿的，服从安排吧，没办法。”
“现在县委办，干个主任，就是跑腿打杂。”
谢智华眼睛一亮，似乎想起什么来，遂热情地道：
“卧槽，如果要这样说，我可真能帮上你。”
“我有一个朋友，在市里，给大领导当秘书，平时没事没少在一起喝酒。”
随即，一拍关之峰的肩膀，“你这样，回头把这女孩送回去，我和那哥们儿联系一下。”
“他如果有时间，我就打电话给你，咱们一起坐坐，看他有没有机会拉你一把。”
关之峰顿时头大。
谢智华不知道他的身世，出于老同学的热情，不明就里的乱拉鸳鸯配，很容易造成尴尬。
就推辞道：“算了算了，我和人家不熟，这种事不是一顿酒就能办的。”
“据我所知，领导秘书作用有限，他们在领导面前不敢随便说话。”
没等关之峰说完，谢智华一挥手打断他道：“你管那事儿干嘛，我说让你认识你就认识一下，看在我的面上，他肯定得帮你的忙，反正你也不损失什么。”
“具体到了事儿上的时候，咱们该花钱花钱，该使劲使劲，你怕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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