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爹爹怎么还没回来?”
屋子里燃着烛灯,虎哥儿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他看了眼桌上的饭菜,小声与青娘问道。
青娘怜爱的抚了抚孩子的头发,“虎哥儿饿了是不是?娘给你盛一碗饭,你先吃好吗?”
虎哥儿摇了摇头,“我还是要等爹爹。”
青娘笑了笑,她的目光向着门外看去,想起完颜显峰一早出去,直到现在还没有回来,青娘心里也有些担心,忍不住从屋子里走了出去,在院子等候了起来。
蓦地,身边一暖,多了一副软软的小身子,青娘低眸,见是虎哥儿依偎在自己身边,她心里一阵温软,将孩子揽在了怀里,一起等着丈夫归来。
城外。
完颜显峰身上的伤口已是包扎完毕。
在篝火的映照下,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眉宇间的神色却仍是坚毅而冷峻的。
“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进去没有?”在他身边立着一个戎装丽人,她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纪,五官英气明媚,对着完颜显峰开口道,“你们的身份注定你们不可能平淡度日的,除非掌权,你才能保住她们,大燕,大梁,你必须选择一个,不然两国都不会放过你。”
完颜显峰听得她的话,他微微闭了闭眼睛,面上浮起一抹深切的倦意。
赫连涟漪见他不说话,索性在他面前蹲了下来,“完颜显峰,你究竟听见没有?”
“我从未像现在这样厌恶这场战争。”完颜显峰低声吐出了一句话来。
“你厌恶也好,喜欢也好,现在摆在你面前只有两条路,你自己好好想想,是跟我回大燕,还是去投靠大梁。”赫连涟漪说完,又是补充道,“你再没有第三条路可走,若不是我得到了大哥要刺杀你的消息,带着人跟来救你,你今天还真不一定能脱身。”
语毕,赫连涟漪想了想,继续说了下去,“就算你自己能脱身,可你身后还有妻儿,下回你可再没这样好的运气,万一她们母子也在你身边,你怎么办?你一个人能护住他们?”
赫连涟漪的话击中了完颜显峰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处,他的脸色深隽,只低低的开口,“你哥哥已经要杀我,回到大燕又能如何?”
赫连涟漪平视着完颜显峰的眼睛,“完颜显峰,我之前就曾和你说过,我们可以一起攻打天下,你是难得的将才,同样的士兵在你手里却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我愿意把我手里的兵权全都交给你,我们一起打天下。”
赫连涟漪虽是公主,但大燕民风骁勇,女子也可带兵打仗,先帝在世时赫连涟漪最受其宠爱,手中亦是有一支骁勇善战的骑兵。
“一起打天下?”完颜显峰眸心微动,定定地重复了这一句话。
“不错,我哥想来杀你,你就干脆反了他。”赫连涟漪的眼睛亮晶晶的,“咱们打下了天下,你为王,我为后,如何?”
不待完颜显峰开口,赫连涟漪又是说道,“你先别急着拒绝,我知道你有妻子,你当然可以将她接到身边,只不过身份不要越过我就成,你也可以纳妃,同样的,我也可以养面首,我们互不干涉,共治天下。”
“九公主,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赫连涟漪耸了耸肩,“我当然知道,我的年岁已经不小了,宫里和朝中不断有人在催促哥哥要把我送去漠南联姻,有了这层姻亲关系,大燕就可以从漠南借兵,去和大梁打仗。可是凭什么?我凭什么要被当个礼物送出去?都是父皇的子女,凭什么他能登临大宝,我就只能做他的礼物去帮他稳固皇位?”
“完颜显峰,我们联手吧,你有这个本事,何必东躲西藏地过日子?你的旧部众多,只要你发出讯号联合旧部,加上我手中的兵力,我们完全可以反了!”
“我从未想过要反,九公主,我没兴趣和你合作。”完颜显峰语毕站起了身子,见他竟是要走,赫连涟漪微微变了脸色,唤住了他,“你不要执迷不悟,梁人不会接纳你们,燕人追杀你们,你们一家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完颜显峰的脚步顿了顿,他微微皱了皱眉,却终究什么也不曾说,大步离开了赫连涟漪的视线。
待完颜显峰回来时,夜色已是深了。
青娘先让孩子吃了饭,又是心不在焉地为虎哥儿洗了脚,让孩子先睡,自己则是在院子里,继续等候着完颜显峰。
直到听见男人的脚步声后,青娘眼睛一亮,她起身向着屋外看去,果真见完颜显峰推开门走了进来,她快步迎了上去,“相公,你回来了。”
“嗯,”完颜显峰应了一声,待青娘的手触到他的胳膊时,他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青娘先是一怔,很快就是察觉到了,她的眼中有惊惶划过,“你受伤了?”
“一些小伤,别怕。”完颜显峰牵着青娘的手,与她一起进了屋。
就着烛灯,青娘轻轻地托起丈夫的胳膊,待看见他的伤口后,她的鼻尖登时酸了,“你遇见了杀手?是大燕派来的吗?”
完颜显峰并没有欺瞒她,他点了点头,道,“是皇上派来的人,我不小心被剑刺中了胳膊。”
虽然完颜显峰是轻描淡写的语气,也不曾详细描述当时的情形,可青娘还是听得惊心动魄,她的心跳的很快,情不自禁的握紧了完颜显峰的手,“相公,咱们快走吧,咱们离开这里!”
“青娘,”完颜显峰望着妻子苍白的面容,再看着她身上的男儿装束,他的眼中有怜意划过,声音却是镇定与沉稳的,“我不能带着你和虎哥儿一直这样躲下去。”
青娘有些不解的看着他,声音中都是带着不为人知的颤抖,“相公,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你是要重新出山,去打仗吗?”
“不,我不去打仗,”完颜显峰反握住了青娘的手,“我们进京,我去见大梁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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