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显峰带着妻儿回到了府邸,安置好了孩子,屋子里终于只剩下了夫妻两人。
“你都听说了?”完颜显峰扶着青娘的腰,让她在床沿上坐下。
“嗯,呼延大哥和我说了,他说,你在北境反了。”青娘心知丈夫话音中所指的是什么,与他轻声开口。
完颜显峰默了默,说,“这是没法子的事,青娘,我要对那些将士负责,总要取舍。”
“那,你会舍下我和虎哥儿吗?”青娘望着他的眼睛,也不知怎么的就是问出了这句话来。
“说什么傻话,”完颜显峰有些无奈,他握紧了青娘的手,“我选择这一条路,为的也是有一天,我们一家人可以逍遥自在的过日子,不管在大燕还是在大梁,我们都不用隐姓埋名,被两国百姓所不容。”
青娘的心里一软,她点了点头,“我知道的,相公,对不起,我刚才不该这样问你。”
完颜显峰并不以为意,他将青娘抱在了怀里,低声道,“说什么对不起,你怀着孩子,本就容易胡思乱想。”
语毕,他凝视着青娘的脸颊,见她的气色尚佳,不由得微微松了口气,温声道,“这一路上都还好吗?我收到了呼延的传书,说是完颜显戎曾派去人捉拿你们,让你受惊了。”
青娘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想到会是慧娘,相公,我是不是太心软了,我晓得大姐将她放走了,我总顾念着她是我亲妹妹,可她……她为什么不顾念呢?”
“你放心,我让呼延留了眼线照应着岳父岳母,也会顺道将她一道盯着,你不必将她放在心上。”完颜显峰安慰着妻子,并不想让慧娘来影响青娘的心情,他心知妻子心软,而她的心软与顾忌亲情正是他最珍视的地方,若青娘是一个心狠手硬的女人,他真不晓得自己还会不会爱上她。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歇息,把身子养好,等生产的时候把这孩子顺顺利利的生下来,”完颜显峰又一次看向了青娘圆滚滚的肚子,念起她这一路上吃的苦头,心里不由得担心起来。
青娘眉目温软,轻轻地抚上了自己的肚子,“也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男孩女孩都好。”完颜显峰微笑道。
“我其实有些害怕,怕他们以后会不好,就像我和慧娘,或是你和完颜显戎那样。”青娘眼底蕴着几分担忧,将自己的心里话告诉了丈夫。
“怎么会,慧娘是让你爹娘宠坏了,至于我和完颜显戎,”提及兄长,完颜显峰的眼睛暗了暗,“我和他不是一母同胞,其中又夹杂了利益斗争,你放心,我们的孩子不会这样。”
“嗯。”青娘听着丈夫的话,心里轻松了许多,蓦地,她觉得孩子在腹中动弹了起来,她微微笑了,拿起丈夫的大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完颜显峰亦是察觉到了胎动,他的眉眼间浮起一抹慈爱之色,俯下身在青娘的肚子上印上了一个亲吻,“又是个调皮的小东西。”
青娘的心十分柔软,她将身子偎在了完颜显峰的臂弯,两人分别许久,终于团聚在了一起。
清晨。
青娘与虎哥儿一起用了早饭,待孩子吃饱后就是跟着侍从去了院子里玩耍,顺娘瞧着不放心也是跟了出去,青娘觉得身子重,也不想动弹,只让丫鬟取了一些布料与针线来,打算给腹中的孩子做两件小褂子。
待听见脚步声后,青娘抬起头,就见一个容貌妍丽,身姿曼妙的少女走了进来,正是周臻臻。
“臻臻?”青娘看见她倒也没有太大的惊讶,完颜显峰已是把将周臻臻接到府中的事告诉了她知晓。
“青娘姐姐,”周臻臻向着青娘微微行了一礼,一语言毕,她似乎觉得自己称呼的不妥,她看了眼青娘高高隆起的肚子,改了自己的称呼,“嫂子。”
“你快来,”青娘向着她招了招手,温声道,“我身子重,就不起身了,你来我旁边坐。”
周臻臻应了一声,坐在了青娘身边。
两人有片刻的沉默,青娘向着周臻臻看去,率先打破了沉默,“臻臻,母亲的事我听相公说了,你不要太担心,母亲会没事的。”
“嫂子,我真没想到,完颜将军……他居然是我的哥哥,你是我的嫂子……”周臻臻的眼睛明净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但很快那股哀伤不见了,她的唇角浮起了清浅的笑意,“你们夫妻都是很好很好的人,能做你们的妹妹,我很高兴,大哥以前从不会在乎我的,但现在他很关心我,我有一个这样厉害的哥哥,又有了一个温柔的嫂子,我,我真高兴。”
虽然她口中不停地说着“高兴”,可青娘总觉得她的神情中透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她瞧着有些心疼,倒的确是将周臻臻当做了自己的妹妹一样心疼,她握住了周臻臻的手,柔声道,“臻臻,你能这样想就很好了,世事弄人,我知道突然多了一个大哥和大嫂,你心里兴许会觉得有些难以接受,你哥哥平日里话虽然不多,但他这个人是值得信赖,也是值得依靠的,他也是真的心疼你的。”
“嫂子,我都知道的,这么多年来,我想母亲心里也一直在牵挂着哥哥,我独享了母亲的疼爱,可哥哥这些年一定是很可怜的,以后等母亲回来,我们一家人,”周臻臻说到这微微顿了顿,终是笑着说了一句话来,“就可以好好地过日子了。”
青娘见她这样说来,轻轻地松了口气,天知道她多怕周臻臻也会钻牛角尖,恨母亲,恨兄长,又会变成另一个李慧娘。
周臻臻陪着青娘坐了一会儿后就是起身离开了,从屋子里出去时恰巧见到了顺娘,顺娘有些狐疑的看了周臻臻一眼,周臻臻晓得她是青娘的姐姐,只与她匆匆福了福身子,离开了青娘的院子。
“大姐,怎么了?”青娘见姐姐如此,轻声说了句,“她是相公的妹妹,我和您说过的。”
“我知道,”顺娘一面说一面将手中的汤碗放在了青娘面前,低声道了句,“我怎么瞧着有些古怪,那姑娘刚才出去时一脸伤心欲绝的样子,你是不是和她说什么了?”
青娘有些惊讶,“我没说什么呀,姐,你是不是看错了?”
“怎么会,她那眼睛里泪盈盈的,活脱脱就像是……就像是……”顺娘蹙着眉,似乎在想着合适的措辞,突然,顺娘眼睛一亮,和妹妹说了句,“就像是被心上人抛弃了似的。”
青娘微怔,她听着姐姐的话,心里只飘过了一个想也不曾想过的念头,但是怎么可能呢?青娘摇了摇头,完颜显峰……是周臻臻的异母兄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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