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要不是遇上了联防队,兴许我就能追上那个神秘人了。
一直回到了东北,我都在这么想着。但我也知道,这只是自我安慰而已,那黑影跑得太快了,凭我这两下子,肯定追不上。
“老烈,搭把手。”老吴扭头叫我,“老烈,老烈,你想啥呢,赶紧搭把手!”
我一抬头,见老吴打了两只山鸡回来,手里还拉着一只獐子。
我便从他手里把獐子接了过来,老吴烧水,准备给山鸡拔毛,炖了吃。
他嘴里叨咕着:“收成不错,下午我去把这獐子卖个好价钱,咱们哥们儿也有钱过年了。我说,你就先别回山上了,等过完年再说。”
我的心思都不在过年上,反正爹妈死了之后,这么多年都是自己过来的。我就说,下午还是要回去看看。
“拉倒吧,就你那破房子有啥好看的,一点儿值钱的家当都没有。”
我并没有听老吴的,吃过了午饭,也没跟老吴打声招呼,趁着他午睡的时候回了小木屋。
这次一别这么多天,能活着回来真的有一种两世为人的感觉。
远远地望着伫立在皑皑白雪中的小木屋,破吗?破,但却是唯一能给我安全感的地方。
我脚下“咯吱咯吱”地踩着积雪,走到了小木屋的门前。
忽然间,我站住了脚步,我发现在脚下,竟然有一串清晰的脚印,直直地通向了我的小木屋。
有人来过?不排除我这么久没有回来,屯子里派人来看过。
但是经历了这么多奇怪的事,我的神经已经高度紧张了。我左右看看,从雪地里拾起了一根碗口粗的树枝,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到了门口,发现门还锁着。照这么看,这脚印是在前几天留下来的。
我又警惕地看看四周,确定没人,这才掏出钥匙打开了门。
门板推开,有一股淡淡的尘封味道,一切都如我离开时一样。看来真的是我多虑了。
我把炉子和火炕点着,喝了一杯热水,又抽了两支烟。一个人躺在炕上左思右想。
北京贾仁那事先不去想了,反正已经回到了东北;倒不如先去拜拜我爹妈的坟头儿。
相比于北京的贾仁,哈里克墓中“苏灵杰”的名字更让我在意。反正也快过年了,去看看他们二老,心里也踏实些。
当晚,我在小木屋睡了一宿。
第二天天一亮,我先去了屯子里的老王家买了些纸钱,然后又去村口买了几块点心,这才去了西头坟地。
黄石屯不大,故去的人都被葬在了这个地方。虽然说国家号召火葬,但是农村陋习又哪能说改就改过来的?
我刚到了坟地这儿,忽然听到了有人高声叫骂:“小哑巴,我他妈杀了你,艹你妈的!”
我一惊:小哑巴又闯祸啦?
小哑巴是屯子里的可怜人,比我小不了几岁,听说他父母是近亲私定终身,生下来了他。小哑巴打出娘胎就不会说话,而且有智力缺陷,他爸觉得这孩子是个拖累,一声招呼都没打,就去了城里了。而他妈不久之后,就吊死在了自己的灶台边。
小哑巴成了没人疼的孩子,都是乡亲们你喂一口我喂一口长大的。只不过那些年光景不好,老百姓家里也剩不下几粒粮食。
小哑巴长得瘦小干枯,二十出头的年纪,个子还不如十四五岁的孩子个头儿高。
我老远观瞧,原来是老村长徐六斤的外甥,这人叫李忠国,但是仗着他舅舅是老村长,脾气暴躁,平时又很是嚣张。家里养着一条凶猛的大黑狗,从来不栓绳子,任由这畜生在村子里乱转,曾经咬伤过人。相亲们都私底下叫他李狗子,除了骂那条狗,还说他一张狗脸,说翻就翻。
眼见李狗子手里抄着一根手臂粗的棍子朝着小哑巴打了下去,不过两三下,小哑巴的额头便见了血,疼得嗷嗷叫。
旁边虽然也有上坟的乡亲们来劝,但是谁又能劝得住呢?
李狗子又举起了棍子:“艹你妈的丢人现眼的玩意儿,活着也是他妈浪费粮食。”说罢,又要打。
我赶紧上前:“二哥,二哥,这是咋回事啊?”
李狗子一见是我,翻了个白眼儿:“原来是你呀,咋着啊,听说你小子去北京混了。咋还回来了?”
“瞧二哥说的,我去北京办了点儿事。”
“苏烈,看你乡里乡亲,这事你别管,我今天非得弄死这瘪犊子玩意儿!”李狗子再次举起了棍子。
我赶紧把棍子的这头儿攥在了手里,再不拦着,非得出人命不可。
“二哥,到底咋回事啊?”
“还咋回事?”李狗子怒气冲冲地指着身后的自家坟地,“你瞅瞅,你瞅瞅,这瘪犊子玩意儿往我爷爷的坟上填土。艹他妈的!”
他冲着小哑巴喊道:“你他妈的又不是我们老李家的人,你凭啥往我们家坟头上填土,你也配!”
原来就是这么一件小事,我连忙劝道:“二哥,小哑巴是不配。但是这大过年的,你跟他生气不值当。他就一傻子,又不会说话。您说您跟一傻子计较,说出去也不好听啊。”
李狗子瞪了我一眼,他说道:“我告诉你,苏烈,这事也就是冲你。小哑巴,你他妈的,滚过来给我们家老太爷磕仨头,要不然饶不了你。”
小哑巴吓得浑身发抖,我知道,能劝住李狗子不发疯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我赶紧把小哑巴拉了过来,低声说道:“磕吧,能捡条命呢。”
小哑巴虽然有点儿傻,但是能听懂大家的话,我见我过去拉他,突然间跳了起来,嘴里“阿巴阿巴”地叫着,两只手乱舞,好像怕我靠近他似的。
李狗子一下子就火了:“苏烈,看见没,就你还想当好人呢,你给我闪开,我非得打死他!”
“等一下。”我看着小哑巴的动作,好像明白了什么,“二哥,他这是有话要说啊。”
“一个傻子,放屁你也当真?”
我见小哑巴快哭了,不顾脸上的血,阿巴阿巴叫得更急了,也不害怕了,过来拉着我往坟地深处走去。
我们都好奇,从来没见小哑巴这么激动过,这到底是要干啥?
李狗子也愣住了,和乡亲们跟在了小哑巴的身后。
小哑巴拉着我一直往里走,直到走到了最西边的一座坟前,嘴里:“阿巴阿巴……”伸手指着墓穴。
我低头一瞧,这是我老爹老妈的坟啊。
看着小哑巴这么激动,我很费解:“你到底要说啥啊?”
小哑巴和我差不了几岁,但我常年在山上,两家人也并没什么交情可言。不明白他带我来这里是为什么。
小哑巴伸出一根食指,围着我家的坟地画了一个圈,背着手站在了墓碑前;然后又快速地跑到了我的身边,面朝坟墓站着,指指点点;接着,又占到了另一个位置……转眼间,他变换了四五个方位,均是面朝我家坟墓,嘴里阿巴阿巴,仿佛在和身边的人讨论着。
李狗子说道:“妈的,这哑巴中邪了吧?”
我只觉得头皮发紧,一把抓住了小哑巴的手腕,疼得他直咧嘴。
我正色问道:“你是说,有一群人来过我家的坟头儿?”
“阿巴阿巴。”小哑巴点了点头。
“谁?”
小哑巴一边极力挣扎着,一边拼命地摆手,他的意思是,他从来没见过,不认识这群人。
围观的乡亲中有人发话了:“苏烈,会不会是你家亲戚呀?”
怎么可能呢?在大兴安岭这么多年了,从来没见过什么亲戚。活着的时候不走动,死了来看吗?
我想起了在古墓中见到的苏灵杰的名字,便问小哑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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