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种因得果
“大爷,姑娘派人传了口信说想见您一面。”
沈庇则刚下朝回来,本来没什么心情,奈何几个月大的儿子看到他便咿咿呀呀叫唤个不停,驻足观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留了下来。
正逗弄着孩子呢,身边的小厮突然进来禀报。
沈庇则停住了手,眼神不知看向了何处,嘴唇轻抿。
李幻桃看着他沉默的侧脸,突然从他手中抱过孩子,倒是比他还兴奋,笑着说:“阿绛好不容易想见你一面,夫君还不快去?”
犹记得那日回来时他只抱着自己默默流泪,什么话也不肯说,在她反复不懈的追问下,他才松口一一说了出来。
“是我的错,若不是当初的我贪名图利,或许……”话说到一半,他便被李幻桃捂住了嘴。
有那样一个仙姝般的妹妹,谁人不期盼她能一生顺遂,幸福美满?
如果换作是她自己,可能会做的得更加过分罢了……
李幻桃发现他们兄妹俩真是一模一样,每回出事就只爱把所有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也不去管终究原因在不在自己的身上。
她叹了口气,一时竟觉得有些无奈。
李幻桃抬手擦擦他的眼泪,柔声安抚:“好了,这不是你的错,莫要再将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了……”
思绪抽回,看见沈庇则仍旧坐在炕边不动,她便伸手轻轻推了他一把,好笑道:“怎么回事?前阵儿巴巴地等着人来请你,这会子人来了,你倒是不想去了?”
“没有。”沈庇则扶额,心情有些复杂。
自那日沈澪绛迁怒他后,自己便再没去过魏国公府了,一来是怕触景伤情,二来也是怕妹妹看到他后情绪激动。
思虑良久,沈庇则最后还是决定去一趟。
“夫人,表少爷来了。”
只见一身月白色长衫的沈庇则踏门而入,兄妹俩历经一月再见,皆有些不知所措。
“哥哥,坐。”沈澪绛起身迎他,脸上挂着多日未见地笑容。
沈庇则的目光落在她略微凸显的小腹上,再抬头看她,虽精气神不比以往,但总归没有了那日的癫狂疯魔。
他心中的大石悄然落下。俩人落座,平日里无话不说的兄妹俩在遭遇了那番变故后,一时竟是无话可说。
沉默了好一会,最后还是沈澪绛率先开口,
“哥哥,对不起。”她依旧是明朗温柔的样子,只眸子里透出几分凄然之色,面上饱含歉意,“那日是我糊涂,不该迁怒于你”
从知道魏玄戈的噩耗到现在已有一个月的时间了,或许是听进去了众人的劝说,或许是为了保全腹中孩子的妥协,沈澪绛已然慢慢接受了那个令人心碎的事实,只是在夜深人静回想起那人的音容笑貌时仍旧不可避免的会心痛落泪。
沈庇则没有立即回复,捏着茶杯的手有些发紧,良久才淡然一笑,抬眸看着她悠悠道:“阿绛,我从未怪过你。”
“哥哥知道,你只是太伤心了”
丧夫之痛,旁人或许不知,可若是设身处地想一想,便知是有多么哀痛欲绝。沈澪绛听了鼻尖一酸,好似又回到了自己还未出阁的时候,父母恩爱,兄长疼惜。
她不动声色的吸了口气,装作若无其事般,努力冲他扯出一个笑,出口的声音却略显沙哑,“哥哥不怪我,便好。”
沈庇则看着她充满水汽的双眼,探手去摸摸她的头,微笑说:“哥哥所求不多,惟愿阿绛能够一生平安。”
一生平安……
沈澪绛知道,她这段时间的表现让太多人担忧了,最亲近的家人也默默向她妥协了,不求一生富贵,只求余生平安。
她颔首应下,攥紧衣衫勉强露出一抹笑容,“哥哥与母亲他们定是被我吓着了罢?”
接连多日的疯癫,轰轰烈烈地撞棺,他们肯定被她吓得不轻。
沈庇则不否认,手撑在大腿上,就这么看着她,看起来有些无奈,但大多还是怜惜,“全家人都被你吓得不轻,母亲还病了,怕你担忧,便没敢让你知晓。”
沈澪绛心里一咯噔,急忙追问魏氏的情况。
只见他轻轻一笑,安抚她急躁的心,“莫怕,母亲病的并不严重,静心修养了几日,前阵子已然可以外出行走了。”
沈澪绛闻之满脸愧疚,欲言又止。
“阿绛,莫再做傻事了。”沈庇则收了笑,看起来有些犹豫,但想了想还是接着道:“若是他知道,恐怕也不好受罢……”
沈澪绛心里一刺,这回再也笑不出来了。
尽管他刻意隐去了那人的名字,可谁人不知他口中的人指的是魏玄戈。
沈庇则见她的眼神果然立马黯然了下来,心里有些紧张,但是没过多久便见她微微点了点头。“好。”
她不会再做傻事,他完成不了的承诺,那便由她与他的血脉来延续。
送走沈庇则后,秋兰突然问她要不要去看看陛下命人在府中敕造的贞节牌坊。
圣旨下来后,蔺暨便派人到魏国公府里给她敕造了一座贞节牌坊,但是沈澪绛一次都没去看过,起初知晓时她还觉得极是讽刺。
“不必了。”她淡漠地摇了摇头。
她对他的爱,不需要靠一座牌坊来证明。
与此同时,天山山脚附近的一个小村庄里。
“阿绛!!”
躺在床上的男子猛然惊醒。
躺在床上的男子满头大汗,面色苍白,眼神惊悚,看起来似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
“世子爷。”魏玄戈回头,只见一身形窈窕的女子从屋外走进,与旁人不同的是,她的头脸都蒙着厚厚的纱巾。
“你终于醒了。”她看起来有些欢喜。
“你是谁?”魏玄戈咬着牙从床上支起身子,一脸警惕地看向她。
这人既认得他,却不通报官府,看样子倒像是把他私藏起来了,况且,自己对她丝毫印象都没有,魏玄戈不得不谨慎。
危思莹见他一脸警惕,目光凌厉,有些哭笑不得,见他就要从床上起来,忙跑过去,“嗳,你受伤了,可别起来呀。”
终究是伤得太重,他仅仅是支起身子便感觉头晕目眩,浑身乏力,动一动便是钻心彻骨的疼,痛得他面目狰狞。
魏玄戈被她扶着躺下,闭目缓了一会,又问:“你究竟是何人?”危思莹解释的话欲脱口而出,可在嘴里转了个弯却变成了:“按理来说,我应该是你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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