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那书生的话,羊胡子郎中转头看向楚溪杳:“这位夫人,是你?”
楚溪杳不知他这语气是有事还是无妨,加上那书生一直在旁边不停嘴的说,也让她有些心慌,见状点了点头:“不错。”
她记得,这样做是没事的啊。
方才跟在郎中身后跑的两个小药童也来了,郎中立刻挥手让他们将朱青青抬到担架上。
那书生见郎中迟迟不肯训斥楚溪杳,立刻挡住他们的路:“这位郎中,您还没说她做是对是错呢。”
郎中拧眉看了他一眼。
也就是如今朱青青的毒素已经被控制住了,倘若还未控制住,便有这样一个人过来碍事,他非要一个灵芝拍他脸上,让他知道知道解毒二字怎么写。
“你看吧,我就说了,方才这女人的做法一点也不对,就是在这里不懂装懂,如今不就害了旁人,连郎中都不说话了。”
见到郎中拧眉,书生还以为是自己占理,恨不得鼻孔朝天指着楚溪杳的鼻子嘲讽一顿。
“你暂且先别得意,人家郎中还没出声呢。”
“郎中面色确实不太好看,该不会这位夫人当真好心办坏事,闯祸了吧?”
“这位夫人我看着似乎有些眼熟,好像是楚大学士府中的孙女儿,如今嫁给了定远侯府,成了周世子冲喜的儿媳!”
“什么!竟然还是定远侯府的少夫人,倘若当真出事,那岂不是给定远侯府蒙羞了!”
“定远侯府一世英名,周世子甚至还因为追击外敌失踪了,怎么能找一个如此逞强的女子做妻子,当真是糊涂啊!”
那书生煽动起了众人情绪,几乎所有人都在指责楚溪杳不懂装懂。
楚溪杳冷声:“即便我不懂装懂又如何,方才见到那位姑娘躺在地上,你们不是都纷纷躲开,只有我一个人冲了上去?”
人群霎时安静。
楚溪杳只觉得可笑:“一群缩头乌龟,没伸手伸头也就算了,偏偏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给牵着鼻子走。”
即便他们当真什么都不懂,可也不允许被当众指着鼻子说出来。
人群中立刻有人不情愿了,小声的叽咕起来。
自然,说的也都是楚溪杳的坏话。
那书生更是被楚溪杳说的面皮通红,立刻撸起袖子便要过来,却不想周彦江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拧眉看着那书生:“你想做什么?”
“都闭嘴!”郎中当真恼怒了,“谁说她做法是错的?”
众人瞬间一静,那书生也是一惊。
郎中指着书生的鼻子:“你真是白瞎了自己身上的长衫,我老朽过来之后可曾有说过一句这位夫人所做不妥,你自己便在这演上了,当真是白瞎了你读书人的名声,也当真不要脸!”
郎中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
“中毒之时,就应在指尖放血,延缓毒素在身体里面的流通速度,也能够让一部分的毒随着血液一起流出来。”
“这位夫人的做法就是对的,倘若方才没有这一步骤,老朽就算再扎几针,那个姑娘也是完了,你这破烂书生才是不懂装懂,我呸!”
气死他了,当真是气死他了。
这些年开药堂也并非没见过顽固的,只是没见过这么年轻还穿着长衫又这么顽固的。
他转头对楚溪杳道:“夫人,方才多亏了你,倘若不是你,这姑娘就算是救回来了只怕也要落个日后口歪眼斜的毛病,你这是积攒功德,将来你们什么侯府来到老朽这里看病,老朽少收你三成诊金。”
楚溪杳被这羊胡子老头吹胡子瞪眼的模样逗笑。
她同没看见这书生一样,让周彦江松开手:“这位郎中,咱们还是别同这群小人一般计较,还是快去给方才那位姑娘看病吧,其他的事情晚点再说。”
她如今还是更加担心朱青青的身体。
好在郎中也知道哪轻哪重,闻言又夸了一句楚溪杳,转头狠狠地瞪了一眼书生。
“原来方才那个夫人才是对的,咱们这不是误会人家夫人了吗?”
“要不跟过去看看那郎中是如何救治的吧。”
“这个书生,怎么好像是吕秀才?”
人群中,终于有人看到了书生的脸。
骤然被人认出,书生瞬间面上发烫。
他名叫吕思远,在这附近给些寒门孩子启蒙,也算是有名,今日闲来无事才想着来云楼逛逛,本以为是仗义执言,结果却被下了面子。
“吕秀才?”一个女子走到他面前,“竟然真的是你!”
“你说你不懂还乱指责什么啊?”女子皱眉,想起自己弟弟还在吕思远处启蒙,心中瞬间不快。
虽他一个读书人未必懂医术,可方才的言论实在是狂妄自大,倘若自己的弟弟交给这样一个启蒙先生,日后也成了个狂妄之人……
眼看着女子皱起眉头,吕思远心里瞬间一惊。
“谁说我不懂。”他慌乱反驳,“方才你们不是都已经听见了,那夫人是定远侯府的,定远侯府有钱有势,谁知道郎中是不是想要巴结所以才说了没问题!”
“或许有问题,只是他们不说!”
“你怎么证明?”
女子面露轻蔑。
吕思远本就在秀才的位置上停留多年不曾再上进一步,如今被女子轻蔑的眼神刺伤,只觉胸口一痛,眼泪都在眼眶里面打转:“不信,不信咱们就去药堂看看去,看看那郎中怎么给方才那位小姐医治的!”
说完,生怕有人再反驳他一般,立刻走在了最前面:“药堂之中又并非有他一个郎中,多问几个不就知道了。”
在云楼闲逛之人一般最有钱有闲,既然有笑话,那为何不去看,当即便跟在了他的身后,一起往药堂处去。
如今楚溪杳还并不知那吕思远再次煽动旁人情绪。
朱青青已被带到了一个单独的诊室之中,旁边把脉施针的正是方才的郎中。
见郎中将手从朱青青腕上撤下,叹着气开方子让药童去熬,楚溪杳心中咯噔一声,追问了一句:“郎中先生,这位小姐情况如何?”
她怎么看着还是紧闭双眼,呼吸急促。
郎中又拿出来两根银针分别在她头顶和小臂处施了下去,道:“这位小姐看模样应是舟车劳顿后又被人投毒所害,中的是钩吻之毒,不过好在下毒之人没下太多的剂量,所以还有的救。”
楚溪杳眸子一缩。
居然是钩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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