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条踢了踢一边的青铜巨柱，说道：“老子他娘的是打个比方，这青铜巨柱虽然没啥风景，但至少也壮观是吧，您两位就迁就一点，胜利就在眼前了，别泄气，赶紧收拾收拾，咱们咬咬牙，一鼓作气上到顶上，绝对是大好风景。”
我敲了敲自己已经开始发胀的小腿，对他说不是不想咬牙，实在已经没办法了，再咬牙根就从下巴里戳出来了。
我尚且还能挤出点力气，王老板现在是剩下半条命了，与其急着赶这几分钟，不如歇个透效果还好一点。
王老板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白条叹了口气，说那行，不过得把这梁叔的尸体弄下去，放这里看着心里不舒服。
我看到梁叔那五官扭曲、死不瞑目的样子，心里倒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但是他那对暴出眼眶的眼睛，还真是有点可怕，这时候也不想婆婆妈妈的讲什么道德不道德，和白条两个人小心翼翼地想将梁叔的尸体从凸起上抬起来。
从这里的高空坠落，一路下来必然会撞到不少突出的青铜凸起，没有直接掉到底下摔成烂泥巴算是运气不错了，我抬梁叔尸体的时候，发现王老板说得不错，尸体全身都软得离谱，似乎所有的骨头都碎了，一动之下，大量的血从他折断的身体里涌了出来，顺着凸起的细碎纹路流进青铜巨柱的纹路里，然后沿着纹路中间的沟壑向下面流去。
我和王老板同时看到这个现象，都愣了一下，王老板马上让我们停住，打起手电往沟壑里一照，又看了看那些青铜凸起，说道：“两位，在下大概知道了这青铜巨柱是干什么用的了。”
我和白条听到这么说，就一齐问他想到了什么。他挠了挠头，说道：“在下只是大概推测，这棵铜巨柱可能并不是关键，起作用的可能是树上面这些大大小小的凸起和这些沟壑，当时祭祀时候，这东西可能是用来收集一些液体，比如说雨水、血液或者露水之类的东西。”
白条问他道：“是不是就像以前皇帝收集露水来泡茶叶一样？那叫什么，无根水？”
王老板用自己的钢笔在那些沟壑里刮出一些黑色的积垢，经过几千年的岁月，也无法分辨这些是不是先人干涸的血液还是雨水中的沉淀物。他又看了看这些凸起，说道：“你看，这些凸起朝上的地方也有像刺刀放血槽一样的东西，一直通到青铜巨柱的那些气泡和纹路中，虽然看着杂乱无章，但是却都能流下去，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古西戎人的血祭。”
我不是很明白，就让王老板仔细说说，为什么说这些沟壑和当年的血祭有关，这种血祭又是怎么进行的。
西戎是古鲜卑族人的祖先，这点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西戎的血祭是什么。
王老板对我说，西戎的崛起是在春秋战国时期。这个时候他们生活在黄河上游光袤无垠的土地上，最为著名的几个种族都和当时的秦国走过大战，一部分被吞并，而没有被吞并的那一部分必然是往更高，战火袭击不到的地方迁移，这里应该就是其中一个大族群的聚集地。
血祭是他们传统的祭祀方式，只不过祭祀的目的不一样，比如祭祀土地，就把人活埋；祭祀火神，就把人烧死；祭祀河神，就丢河里去。
这里这么一棵通天一样的青铜巨柱，祭祀的可能就是天神，萨满教里的神灵，在他们看来，要想虔诚，就必须要用人作为祭品，通常这一类神用的都是血祭。
刚才梁叔的血液顺着青铜凸起，流进青铜巨柱上的那些不同地方，一路往下，这样的一条线路，如果不是事先设计好的，根本无法运行得如此流畅。
加上青铜巨柱凸起上的那些血槽，一看就能收集起来流动的液体，事情就很明白了，这里必然是用来进行血祭的祭器。
所谓血祭，大多数时候是以血入地。受祭祀的时候，必然是将祭品订在这些巨柱上，或者凸起的地方，将尸体的血液引出，汇入到每一个引血槽之中。如果血液不在半途凝结，必然会一直流到这棵青铜巨柱深深埋藏在岩石底下的根部，象征着以血来奉献给神的意思。
这样残忍而又大规模的祭祀，显然就算实力再强大的国家，也无法长期举行，所以古籍中也只是零星记载，至于具体仪式的过程，需要多少人牲，一切都无从得知了。
我听了王老板的话，一方面感叹古人的智慧，另一方面也感到一丝心寒，如此巨大的一个工程，竟然只是用来做一件杀人的工具，实在是愚蠢之极。
想着无数奴隶给倒插在这些枝桠上面，血液顺着这些青铜的沟壑将整个青铜巨柱变成一根血柱，我就感觉到似乎有刺骨的寒气从那些沟壑里渗透出来。
不过如果王老板所说就是这青铜巨柱的作用，那么我之前的猜测，这里的青铜巨柱非人为的想法必然就会被推翻。
想着有点心虚，我对白条说：“我们还是走快一点，不然等一下梁叔的血流下去，说不定那神灵以为又有人来献祭了，老人家出来遛遛，说不准能把我们当祭品。”
不过白条一个为财而来的人，说白了有点亡命徒的意思，根本没把王老板的话放在心上，对我说道：“你也别尽相信他，中国那时候哪里会有这么多人给你杀着玩，我看这里叉着放血的说不定都是猪头羊头什么，咱们再爬上去点。况且就算是人又如何，一个人死了之后，血很快就会凝结，你放心吧，这里这么高，血流不到底就干了，再说了，哪里有那么玄乎，这些东西，我压根儿不信。”
我听了脑门上筋都暴了出来，不由分说开口大骂：“你这小子，进去了一趟咋成亡命徒了，快点闭嘴。”
王老板看我真生气了，忙打圆场道：“两位，这个审度势啊，现在这情况，就别说俏皮话了，你们不觉得，这些凸起，怎么就越来越密了，再这样下去，再往上就不好爬了？”
白条说道：“这里本来就是有疏有密的，密了才好爬啊，难不成你还想越疏越好，最好每一根都相距两米以上，我们在这几十米高空叠罗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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