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道士、金鞭子和斧头孙听了这话,忙把围着的秦氏让了出来。
大当家这么个清心寡欲的人破了色戒,谁敢挡他的道?
裴轶嘴上含着淡淡的讽笑,那迫视的眼神,盯得人心里发慌,“谢大都督,你的亲事定了没?”
这下子马蜂窝捅大了。
谢兰若看他那架势,就没打算轻易饶过她,“我的亲事得回到京师,由爹娘说了算。”
裴轶了然道:“皇上不急太监急,都督这心操得,不做红娘,我都没法给你份子钱。”
“那你来这儿做什么?”
谢兰若被他的话堵得都没法喊冤,他来这里不是找秦氏说媒,难不成还能找老薛头?
裴轶将一白釉瓷瓶拿出来,搁在了桌子上,清浅地开了口,“无极膏。”
老薛头颤着手将酒碗放下,又颤着手将瓷瓶捧起来,“这就是传说中可以永驻青春的无极膏?”
“我试过了,永葆青春谈不上,只是祛疤有奇效,一抹退痕。”
裴轶这话是冲着谢兰若说的,她顿时领会了他的深意,夺走那瓶无极膏,揭开瓶塞,就要往掌心上的那道疤痕抹去。
“慢着,你下手能不能有个分寸?”
分寸?
谢兰若不知道抹个药膏,还要怎样掂着分量,就被裴轶扯过了手,他用一根极细极小的勺子,从边缘抠着那凝白的药膏,似有若无地涂抹在了掌心的疤痕上。
她就没见过这么抠搜的人。
老薛头凑过来,细细地观摩着,“一锭金子都换不来这一瓶无极膏,裴副将这一出手,十两银子都没了。”
谢兰若被他说得也稀罕了起来,“这无极膏拿什么做的,回头我也弄一瓶去。”
这话一出,不止裴轶,就连老薛头都嫌弃她没见识。
“鬼兰、睡火莲、藏红花、灯玉露还有冬虫草。”
裴轶怕她听不出其中的名堂,又多说了一句,“鬼兰和睡火莲已绝迹,我这瓶无极膏就成了孤品。”
那便是有市无价了。
谢兰若受宠若惊地端详着右手,追问他道:“这疤痕何时能消?”
“再涂上三日,你看看这疤痕能不能消。”
“听你这话,是要给我的意思?”
他被噎得说不上话,这顺竿子往上蹿的野劲,怕是连猴子都比不过她。
谢兰若拿过桌上的白釉瓷瓶,紧紧地拢在怀里,她欣喜地喊了一声,“师娘——!”
“哎!”
秦氏那边早没了说话声,个个都听着这边的动静,原先听到老薛头说出“永驻青春”这话时,她就心动难耐了,如今谢兰若唤了她一声,她怎能不激动得跳起来?
“师娘,给你匀一些无极膏涂脸上,保你看上去能年轻个十来岁,走,进厢房里试试。”
谢兰若这话深得秦氏的欢心,她那实打实的笑靥,不掺杂一点水分,绚烂得差点晃了老薛头的眼。
“阿若,就你贴心,师娘没白疼你一场,刚才不说了,这无极膏祛疤有效,哪能永葆年轻,你好好收着,留着自个儿用。”
“那些糙老爷们的脸哪能和师娘比,给他们用无极膏,那就是糟蹋,给师娘用那是锦上添花,”谢兰若哄着她回屋,“不信师娘就涂上脸试试?”
秦氏半推半就地被她带回了屋里,老薛头看着这俩人的背影,说起了周叙言,“你何曾见过你娘乐成这个样子?”
“跟谢将军好好地学着点,以后就得这样孝敬你阿娘。”
周叙言受教地点了点头。
就连站在一边的贾道士、金鞭子和斧头孙都有了挫败感,都是送礼,谢大都督这一个借花献佛,直接送到了人家的心坎里。
只有裴轶凝着一双眼,脑子里翻来覆去地回想着,她那句话是怎么说来着——
那些糙老爷们的脸哪能和师娘比,为何不是:我们这些糙老爷们的脸哪能和师娘比。
莫非,真是他想的那样?
*****
谢兰若晨起必做的一件事就是摊开右手,看掌心的那道疤痕消了没有。
裴轶诚不欺她,接连三日下来,那道伤疤都在消退着痕迹,隐隐有了愈合之象。
她想去看看秦氏脸上的皱纹少了些许没有,刚走出院子,就见李元绪找上门来。
“去哪儿?”
“去看看师娘。”
李元绪揪住了她的衣领,就将人往中堂带去,“我训练带兵累得死去活来,谢大都督倒是得闲,没事就跑出去串门,你这个二把手,当得还真是优哉游哉。”
谢兰若从他手里挣脱出来,她坐在太师椅上,给他倒了一杯清水,“找我什么事?”
李元绪喝着她倒的水,提起了一件事,“我来闽西之前,跟皇上要了六十艘五桅沙船,十天之内会抵达闽海。”
“你要组建水师军?”
“六十艘船还远远不够组建一支水师,可船到位了,人就得跟上去。”
他的话点到了这里,她自是想到了什么,“你想让我去守船?”
“不止是守船,”李元绪冲她笑得那叫一个天光澄明,“还想让你去偷船。”
谢兰若就知道他笑成这么个祸害样,准是不怀好意,“偷什么船?”
“倭寇久不久会派一两艘船过来偷袭,你去偷他们的船。”
李元绪再三地鼓动她道:“不是要组建水师军么,没个七八十艘战舰,我都没脸出去说,闽西有一支强悍的水师。”
谢兰若怎会没有意见,“当初是谁说要将戍卫营整合成先遣部队,又是谁让我统管戍卫营冲锋在前线的,结果翻脸不认人,回头就让我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
“放眼整个闽西,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何况这种事你有经验,”他笑着调侃道:“二当家,你让我舍你其谁?”
她闷着头没吭声,他嘴上不停地劝着:
“乌山军的人都说了,论起劫道生财来,二当家天赋异禀,夜袭吴家寨,端空了人家的老巢,还能趁机打入金龙寨的内部,将山里的财物洗劫一空,他们无比怀念着,跟你打劫山寨的那些日子。”
谢兰若身为将门嫡长孙,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过去的这些黑历史,“李元绪,你说完了没有,我干还不成么?”
李元绪还有最重要的话没问她,“你学会游水没有?”
他见她的脾气转瞬间没了影,一下就摸清了她的底。
“谢大都督,整个乌山军被我泡在水里,一个个往死里训,你搁这十来天游手好闲的,连个游水都没学会?”
李元绪当真是怒了,“你要是落入水里,被倭寇活捉了去,等同于一把刀架在了我脖子上,这是在要我的命。”
谢兰若嗫嚅了句,“我真没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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