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兰若出到甲板,见李元绪熬了一锅鱼汤,她闻着味就凑了过去。
“潜水捞到一条甲鱼,巴掌这么大,给你熬成了汤。”
他将龟甲和软肉盛到了碗里,递到了她手上。
她睡了一整天,饿得灵魂出窍,囫囵吞下一口热汤后,嚼着煮烂的软肉,眼神亮了起来,脸颊更是泛出了红晕。
“这甲鱼是贡品,我从来没吃过,你以前有没有尝过?”
“皇上留膳时吃过,不觉为奇。”
谢兰若捧着碗里的甲鱼汤,望着锅里的软肉,试着贪心道:“这一锅甲鱼,都给我?”
李元绪含笑地应了她,“都给你。”
“拿个大碗盛饭,淋一勺汤汁上去,我要吃汤泡饭。”
她手里拿着一块甲壳,一边啃着甲壳边缘透明的胶质,一边吩咐他把饭备好,嘴上一刻也不得闲,脸上盛放的笑意,浓烈得让他移不开目光。
一锅甲鱼尽数地吃进了肚里,谢兰若撑得瘫坐在甲板上,一动都不想动。
暮色昏沉,远处层山尽染,烟波浩渺的江水深成了青黛色。
近处一盏渔灯,散出微熏的光晕。
谢兰若将一切尽收眼底,满脑子就一个念想,要是没有战事,就这么吃饱了撑着多好。
李元绪向前探身,低眼看向了她交领的衣襟。
她睇了一眼过去,“看什么?”
光线太暗,他看不清楚,食指一勾拉出了她脖子上挂着的坠物,借着昏浅的渔火,他看见棉绳吊坠下来的,赫然是那只卧虎。
天底下还有人将虎符挂在脖子上当吊坠的?
谢兰若拽过她的卧虎,闪身往后坐,离着他两步远,警惕地看了过来,“这是我的虎符。”
“脖子上绑着这么个铜器,你也不嫌勒得慌,给我,回头翡翠金银随你挑,你想怎么戴我都不管你。”
“脖子是我的,我乐意勒着它,关你什么事?”
她蛮横地冲他放话道:“这只虎符落在我手里,它就是我的,谁让你借走了我的兵不还?”
他被她气得好笑起来,“还回来,这是镇北大将军的兵符。”
“你手上又不是只有这一个兵符,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还剩了俩个,一个是骑虎,可以调派兵马五万人,另一个是龙虎,可以调动十万大军。”
谢兰若和他掰扯道:“我这只卧虎顶多能动你一万兵马,都是自己人,搁你手里和挂我脖子上有什么两样?”
“这时候就不分你我了,”李元绪明确地告诉她,“晚了。”
他伸手去拽谢兰若,被她闪退地避了过去,见她虚晃地从甲板上站了起来,他一记扫腿就将人撂倒在甲板上,而后倾身压过去,将人按在了身下。
渔灯被打翻在地,熄灭了灯火。
谢兰若哪肯轻易就范,她挣扎着四肢,对他拳打脚踢,想要一脚将他踹出去,奈何动弹了两下,就被他束住了手脚,每挣扎一下,胳膊腿儿就跟断了似地扯着疼。
“断了……断了,李元绪,我胳膊被你拧断了。”
“那你还动?”他轻飘飘地一句话,就让她一下子老实了起来。
“这虎符会引来杀身之祸,不能给你。”
她吃过他的亏,哪能像上次那么好唬弄,“你当初用它将我引出闽西,怎么就不怕为我引来杀身之祸?”
他被她说得面色一僵,委实找不出话来反驳。
“这又不是骑虎,更不是龙虎,他们要劫虎符,怎会把区区一万人放在眼里,要劫也是劫你,轮不到我。”
李元绪说不过她,上手就去解她脖子上的挂绳,见她垂死挣扎着要坐起来,怕伤到她的手脚,不经放缓了力道,“就这么不想给?”
“李元绪,你说过不会欺负我的。”
这话直接命中了他的死穴,他把她掀了过去,让她面朝甲板,这才松手放开了她。
谢兰若皮实地翻身坐了起来,她揉着勒红的手腕,隔着黑蒙蒙的夜色,不知道他阴郁个什么鬼。
“没我的命令,你不能私自调兵,不然军法处置,一律当斩。”李元绪冲她说了句狠话。
谢兰若举手向他保证道:“我发誓,绝不擅自调兵。”
他经不住数落起她来,“虎符不用来调兵,你要它来做什么?”
“信物,”她拿虎符自有一番打算,嘴上扯道:“卧虎为证,你我共为一体,永不离弃。”
这话从她嘴里信誓旦旦地说出来,他没来由地想起了拜堂的誓词,以卧虎为信物,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老薛头拿着一副碗筷上到了甲板,他将渔灯往灶上照去,光溜溜的锅里连口汤都没剩着,他提声问了李元绪,“斧头孙说你捞到了一条甲鱼,鱼呢?”
李元绪祸水东引地看向了谢兰若,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被吓着了,不争气地打了一个饱嗝。
老薛头将碗筷重重地放到了锅里,气不打一处来,“阿若,为师真的很失望。”
“师父,不是你想的……嗝——”谢兰如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上次那个烤兔腿,你一个人吃独食,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老薛头倚老卖老地骂道:“没想到这回的甲鱼,你还是屡教不改,连口汤都不给我剩着!”
李元绪的手肘抵在了甲板上,坐在那里笑岔了气。
谢兰若恨死他这个人了,连声安抚着老薛头道,“师父,您先消消气,甲鱼什么时候不能吃,可您的徒儿只有一个,骂死了就没人孝敬您了。”
她冲李元绪喝道:“师父要吃甲鱼,你还不下水给他捞去?”
李元绪嫌弃地看了过去,“天黑成了这个鬼样子,你让我上哪摸甲鱼去?”
谢兰若一脸为难地道:“师父,不是不想给你吃甲鱼,是这天色太晚了,下水摸也摸不着。”
老薛头的脸色和悦了些许,她连声哄道:“李将军夜里不能摸鱼,赶明儿天亮了,他准给你摸条甲鱼回来。”
李元绪哪能这样被她算计,“老薛头,这话是你徒儿说的,我可没开过这个口。”
老薛头还没败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老子救了你多少回了,怎么吃不起你一个烤兔腿,怎么喝不上你一口甲鱼汤?”
“你的心莫不是长到右边去,才会这么偏向阿若?”
谢兰若恃宠而骄道:“师父说得对,李元绪,你太偏心了。”
李元绪被她给气得,上手就拍了她的头,忍着板下去的冲动道:“死没良心的,你怎么能这么坑我。”
谢兰若赶紧朝老薛头使眼色,“师父,他答应了,明天就给你捞甲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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