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木一敲,满堂肃静,说书先生操着苍劲的嗓音,悠悠地说道:
“钱塘自古出美人,要说这姚知府的嫡长女,长得朱唇粉面,风姿绰约,明眸含着一汪春水,顾盼之间,众生为之颠倒。”
“偏偏这位姚小姐不以美貌自居,而是以才学被誉为钱塘三绝之首,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诗酒花茶无一不擅长,长袖一舞百媚生,清歌一吟绕余梁。”
“如此绝色,引来两位战神将军的倾慕,都选在了十月初五这一个黄道吉日,备下十里红妆,双双上到姚府求亲,那对峙的阵仗,可把姚知府给急得团团转。”
整个茶楼的听众越发地听得津津有味,除了谢兰若。
她催着这一大俩小走人,他们仨就跟没听见一样,屁股都没挪一下。
老者捋着胡须道:“面对着皇朝赫赫有名的两大将军,试问哪个怀春的少女不心动?偏就是那心若磐石的姚小姐不为所动。”
座下一片哗然。
醒木一拍,镇住了台下的嘈杂声,老者笑微微地道:
“姚小姐只一句一女不嫁二夫,就将两位战神将军拒之门外,别人只道她傻气,到手的福分都丢了,却不知这背后的深浅,藏着无穷的智慧。”
“欲知北李南谢两大战神,与钱塘绝色三人之间的爱恨纠葛,且听下回分解。”
老者一语结尾,引来座下众人的叹息,他们纷纷指责他不厚道,正听到兴头上,怎么能戛然而止呢?
程太医一拍大腿,沉痛地惋惜道:“这才刚刚起了个头,抓心挠肝地,怎么能说断就断呢?”
他带头起哄道:“下一场,下一场,下一场!”
谢兰若见底下的茶客跟风地响应了起来,“下一场”的呼声不绝于耳,说书的那位老者被堵在看台上下不来。
茶馆的掌柜赶忙上台鞠躬致歉:“各位茶客,老先生年事已高,就这半日功夫,口干舌燥,嘴上都磨了好几个水泡出来,且让他回去歇歇,我拍着胸脯保证,明日茶馆一开门,就请老先生过来说书,到时候大伙儿再来捧场如何?”
底下众人止不住地叹息,这才勉强放过了老先生。
周叙言学着众人直摇头,一个劲地说:“太可惜了,我还指着能听个后续呢。”
谢琅也是听得意犹未尽,不过他端着架子,只是轻轻地扯了下眉头,“你身上有银子吗?”
“没有,阿娘管你吃管你住管你上学堂,你要银子做什么?”
“没银子,下次怎么上茶馆听书。”
周叙言转头看向了主位上的谢兰若,她甩了他一个冷脸,“没钱还想听书,门都没有。”
他默默地走到程太医的身后,小小声地说,“太医,明日你上茶馆不?”
程太医故意大声地道:“精彩还在后头呢,我怎能不来听个尽兴?”
周叙言朝谢琅调皮地飞了一记眼神,“谢将军命我们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既是这样,我们也只好再来一趟茶楼了。”
谢兰若被气得暴走。
老薛头见秦氏自打回京后,脸上整日都挂着笑。
每次问她怎么回事,她总是一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敷衍地将他给搪塞了过去,让他摸不着一丝头绪。
“抬进来,别磕着碰着了,轻轻地放进我这屋里头。”
秦氏绣帕一打,指向了西次间的厢房,“这木箱里放着的可是珐琅彩繁花似锦棱瓶,我将来要拿出去送人的,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摔碎了你们可赔不起。”
四个挑夫不敢懈怠,小心地将半人高的木箱挑进屋里,放到地上的那一刻,担子一松,四个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抹去了满额的汗水。
老薛头跟了进来,“你买这些个瓶瓶罐罐送给谁?”
秦氏喜上眉梢地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不提这话还好,一提这话老薛头就压不住心中的邪火。
“你看看这满屋子买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喜烛银盏,鸳鸯绣鞋,大红被褥四件套,还有成捆未拆封的箱子,谁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鬼东西。”
秦氏叉着腰,只一句话就骂得他脸面全无,“这些东西,花的全是老娘的私房钱,花你银子还是割你肉了,你嚷嚷地叫些什么?”
见四个挑夫站在边上看自己的笑话,老薛头黑着脸,跟她叫板道:“我每月的俸禄全部交给了你,两份银子归到一处,谁知道你动的是谁的银子?”
“张口吃饭不要钱,两个孩子上学堂不要钱,你成日地喝酒吃肉,这都不要钱?”秦氏指着他面门谩骂,逼得他连连往后退。
老薛头不能在外人面前失了脸面,犟道,“知道家里花销大,还买这么多没用的东西回来,你个败家娘们。”
秦氏上手拍打着他的胸口,直把他打出了门,而这一幕恰好被刚进门的四个人看见。
谢兰若赶紧上前拉开了老薛头,“师父,你去堂屋里坐坐,回头我给你买酒去。”
“要不是看在阿若的份上,你挠我这事,我跟你没完。”
秦氏不依地又要上手打他,被谢兰若拦腰抱住,她看着那臭老头灰溜溜地躲进了堂屋里,朝着他背后喊道:
“有本事你别走,我不要你的俸禄,以后这一大家子人吃喝的花销全算到你头上,我看你那少得可怜的铜板能掰成几个花?”
谢兰若一听他们这是为钱在吵架,当即劝道:“师娘,和气生财,和师父吵架事小,断了你的财路事大。”
“师父那人没脸没皮惯了,你越是骂得厉害,他越是觉得得意,师娘别生气,伤了身子不值当。”
秦氏被她哄住了,火气降下去了不少。
程太医领着身后的俩个小鬼头,踱步走了进来,他打量着秦氏道,“这位就是弟妹?”
秦氏看着这个糟老头子,压根不认识这个人,“你是谁?”
周叙言狗腿地站了出来,“阿娘,这是坊间鼎鼎有名的程太医,他来京师,就是专程给贤妃娘娘看诊的。”
秦氏不管他是不是什么太医,她不解的是,“你为何唤我弟妹?”
程太医笑眯眯地朝她颔首,转头就朝堂屋里喊道:“老薛头,你就该打一辈子的光棍,没钱你还讨什么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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