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时,门外传来了祁律的通禀声:“大将军,细作已被当场拿下。”
李元绪睁着眼没睡,他朝外命道:“备马。”
“属下遵命。”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李元绪极轻极缓地将怀里的谢兰若放到床榻上,转身下去时,一条细软的胳膊缠上了他的脖子,随即便有人贴身靠了过来。
他弯腰穿上了皂靴,“吵醒你了?”
“你就不该半夜来招惹我,”谢兰若矫情地说着,“弄得我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
“天冷,别挂在我背后着凉了。”
李元绪回身就把她按进了被褥里,掖实了被角,将她团成团地拢了个严实。
月色朦胧里,他对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眸,低头吻了下她的眉心,“别醒,多睡会儿。”
谢兰若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等到他出门后,到嘴的话终是没有说出来。
哑婆连夜烧了洗澡水,也没见东屋传召抬水进去。
她寻思着谢将军会睡到日上三竿,没成想天没亮她就醒了。
谢兰若接过哑婆手里的汤药,一口喝光,“嬷嬷,我去一趟军营。”
哑婆蘸水在桌上写到:老奴这就去备马车。
“我骑马过去,申时回来,你在府里等我。”
谢兰若放了碗,起身走了出去,她翻身上马,不顾哑婆的拦阻,策马离开了府邸。
出了岐山镇,向东走了十里地,进到县郡里,来到了一个叫作子衿巷的地方。
董氏临死前,曾用尽全力地在她耳边呢喃着:
“匈奴……细作……藏于漠北……子衿巷——”
这与李元绪在一师抓到的细作明显不符。
她不知道这是董氏托孤时说的慌,还是李元绪踏进了别人设计好的圈套里,如果这真的是一场局,那后果——
一阵胆寒窜遍了谢兰若的全身。
子衿巷只有区区十二户人家,住的全都是小商小贩。
前院被改成了铺面,家家户户都在沿街做起了生意。
谢兰若跨坐在长条凳上,手里转着一盏粗茶,问道:“掌柜,这巷子里还有没有空置的铺面?”
“公子这是打算在漠北做生意?”
掌柜劝了她道:“您瞧瞧我这茶水铺,早上开门这么久,就您这一个客人,这生意难做咯,劝公子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念头。”
“掌柜莫不是怕我抢了你的生意,才这般唬弄我?”
谢兰若咬下一口馕饼,抿着茶水咽下去,“我走遍了附近的巷子,就子衿巷这里的铺面开得最齐整,别的街上,多少牌匾松松垮垮地挂着,哪天掉下来都不知道。”
掌柜真心实意地劝着她:“一听公子这口音就是外地人,公子看的是热闹,只有我们看的才是门道。”
“别看对面那几家铺面光鲜,他们那生意做得还没我这茶水铺的好,我这是自家宅邸,赚一分是一分,他们那都是租赁来的屋子,亏的钱都不知道从哪里找补。”
谢兰若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掌柜说的是哪几家?”
“对面的油坊,铁匠铺和杂货铺,他们就算开门了,客人也是稀稀拉拉的没几个人,更何况有事没事地还总是关着门。”
掌柜说着摇了摇头,“生意做成了这个样子,那三家铺面都没有倒闭,也真是奇怪。”
谢兰若注意到,那三个铺面彼此相邻,连成了一排,“是不是新开的铺面,他们还等着把生意做起来?”
“来这里时间最短的铁匠铺,都开了有一年了,哪是什么新开的铺面。”
谢兰若沉吟道:“这子衿巷除了那三家铺子,别的都像掌柜的一样,是在自家宅邸改成的铺面上做生意?”
掌柜朝她点了头,见她问得这般细致,想来是真的打算在子衿巷做生意,他一时间改了主意,殷勤道:“公子要租赁铺子,看看我这茶水铺如何?”
她模棱两可地笑道:“这事容我回到家中,与夫人商量后再做定夺。”
事情远比想象的更复杂。
谢兰若策马疾驰地赶去了军营,刚从马背下来,就被秦氏拽了胳膊,往一旁的角落带去。
“阿若,这几天你去哪了?”
“我在岐山镇的将军府里,怎么了师娘,出了什么事?”
秦氏扫一眼周围没人,低头凑过去,压着声音在她耳边问道:“李元绪脖子上的痕迹是不是你弄的?”
谢兰若装出一副怎么可能的受惊模样,“那是他扯出来的痕迹,关我什么事。”
“阿若,你别骗我,真要是受了委屈,自有师娘给你撑腰做主。”
“师娘,这是一个计中计,你别被套了进去。”
谢兰若胡扯道:“一师有细作,李元绪为了将其引出来,才设了这么个局。”
“我时常进出将军府,故意让人怀疑李元绪金屋藏娇,这才给了他回府小住的理由。”
“他这么一走,细作就会借机行动起来,正好让埋伏已久的师父逮了个正着。”
这话说得很是在理,秦氏听不出一丝破绽。
“我还以为你被李元绪欺负了去,这样我就放心了。 ”
谢兰若:“师父人呢?”
秦氏说起这事来就糟心,“他一夜没睡,好不容易逮住了那个细作,等到李元绪一来,那细作就被人给害死了。”
“李元绪一气之下,下令彻查此事,你师父又是当事人,忙了大半天都不得歇。”
谢兰托从子衿巷赶过来,就是为了提审这个细作,结果人就这么死了。
“师娘,那人是怎么死的?”
秦氏:“听你师父说,是服毒自尽的。”
这件事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谢兰若找到了老薛头,让秦氏带他下去歇息,他死活不乐意,“人是在我手底下断的气,这事情不查个水落石出,我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师父,这事情你查不明白,只有我能查。”
老薛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别的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谢兰若给了他一个深长的眼神,他意会地抬了手,挥退了身边的将士们出去。
“师父,你让郑瘸腿和周大嗓门即刻带领一万乌山军前来驰援。”
老薛头紧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谢兰若虽然没将这件事彻查清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李元绪不在的这大半年里,北师军出了不止一个的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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