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妩一回头，发现面前竖了一座墙，她的视线刚好触及男人的胸膛，男人身上酒精混杂着薄荷的味道朝她涌了过来。
如果刚刚她还不知道陆汻衍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的话，那此时的她便瞬间明白了。
如果有人正巧看见他们两人进来了，又看着工作室的门被拉下来了，一男一女，旁人总是容易想多的。
江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要反驳，但往后退后面只有一扇卷帘门，陆汻衍怕她撞了上去，手拦在她的身后，将她往前捞，又将她捞了回来。
两个人保持着跟原来差不多的距离，甚至有可能比江妩后退之前还要近一些。
“干嘛，师姐是不是心里有鬼，怎么那么紧张。”陆汻衍故意调侃她，但同时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拉远了一些。
陆汻衍能更加清晰地看到江妩的表情变化。
江妩先是有些着急，但随即很快又平稳了下来。这一点让陆汻衍有些意外。
“我就是因为心里没有鬼，所以才问你要不要进来喝水的。”
江妩抬眸轻轻地扫了他一眼，眼底的情绪没有什么很大的波动。
哦呼~看来江妩并没有那么好逗。
陆汻衍对江妩的印象感觉一直在刷新，从一开始的清纯乖乖女，到贴心温柔学姐，然后到现在……
他觉得比起温柔来形容江妩，用另外一个词去形容她会更加合适。
这个词叫做——坚韧。
陆汻衍不止一次被江妩身上的反差感吸引，这种吸引来自于她本身是一个温柔美好的人，但经营着一家不符合她气质的纹身工作室，有点离经叛道，但是又觉得在情理之中。
江妩总是会给他很多惊喜。
比如他以为她会害羞的时候，她反倒十分理智。
她到底还有怎么样的一面？
这让他迫切地想要去了解她更多。
“感觉怎么样？如果好一些的话，你就可以离开了。”江妩用最温柔平淡的语气送客。
陆汻衍忍不住捂额轻笑，“我感觉不太好。”
江妩皱了皱眉，“哪里不太好。”
“说不出来。”陆汻衍的话半真半假，似是在开玩笑，又似乎是在玩真的，“要不你也给我纹一个？”
他的话题转的很快，而且很突兀。
江妩甚至都不知道，他身体不舒服跟纹身不纹身有什么关系。
但他就是用他那双墨黑的眼眸盯着她看，漫不经心中又透入着认真。
“不。”江妩拒绝的很快。
陆汻衍微微挑眉，话语中含着荒谬的笑意，“怎么？江老板有钱都不赚？”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乌黑的桃花眼像是深不见底的漩涡，随时可以将人卷入。
“你喝了酒。”江妩淡声说道。
酒是发物，纹身虽然安全性很高，但是也是在皮肤上创伤口。
虽然有很多人是酒后冲动去纹身，也很多纹身店都会接受喝了酒的客人。但江妩有自己的原则，喝了酒的人不纹。
除了是担心客人的身体原因，还有一个因素就是，酒精上头的时候，人很容易因为冲动做一些事情。纹身如果不是想好了之后再去做的话，那么之后得后悔一辈子。
就算是洗纹身，痛苦之余，也不能洗得一干二净。
“那么坚决？”
“嗯。”
陆汻衍见江妩十分认真，一点也不像开玩笑，他了然之后，摊手道：“成，那明晚这个时间，我不喝酒，找你纹。”
江妩皱了皱眉，不解地抬眸看他。
不懂他为什么突然要纹身。
“我认真的。”陆汻衍找了一张椅子，坐下，身子微微靠后，呈现一种很放松的状态。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陆汻衍要纹身，但每一个客人要纹身的理由都不同，她只是一个纹身师，主要责任就是帮顾客把他们想要的图案纹在他们的身上，不包含去探索了解客人的内心世界。
她从来不问，除非客人主动想说。
“那你想纹个什么样的？”江妩问道。
这也是为顾客服务的第一步，沟通协商，设计图案。
如果她没有办法设计出来顾客想要的感觉，顾客也可以去别的纹身店另寻纹身师。
“嗯……”陆汻衍思考了一下，随后轻轻抬手，指向对面的那扇墙，“就那个吧。”
江妩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去看，眸光轻闪。
那是她设计的第二幅。
也是她最喜欢的一幅。
她曾经想过要不要纹在自己的身上。
曾经也有过客人想要纹这幅，但她觉得不符合气质，以已经被他人预订了的理由委婉拒绝了。
那是一幅玫瑰与蝶的纹身。
玫瑰不是红的，是黑的。
蝴蝶不是彩色的，是灰蒙蒙的。
玫瑰和蝴蝶靠得很近，但又似乎离得很远。
蝴蝶是想要去采摘玫瑰的，但是又不敢去靠近玫瑰。
是一种很矛盾的美。
可能每个人看到这个设计的时候都会有不同的看法，有相爱感，有凄美感，但江妩真正赋予它的是矛盾感。
就像她的人一样，是一个很矛盾的人。
江妩的眸色渐深，她深深地看了那副图案很久，回过头去看陆汻衍的时候，撞见了陆汻衍看这副设计的眼神。
江妩应该怎么去形容这种眼神呢。
有一种淡漠的靠近。
难以形容，但却感同身受。
江妩本来是打算以拒绝上一个客人同样的理由去拒绝陆汻衍的，但是话到嘴边，脱口而出的却是另一个模样，“你真的想纹吗？”
“嗯。”陆汻衍的视线从设计图案的身上挪到江妩的身上，神色变得认真，“放心吧，不是喝酒了上头。”
怕是江妩不信，他又补了一句，“再说了，就算我喝酒上头了，这个时候也清醒得差不多了。”
就是几瓶酒而已，他没有那么差劲，连自己现在在说什么做什么都不知道。
江妩琥珀色的眸光闪动，最后坚定下来。
“好，最近我的档期安排得比较满，你排在国庆后吧。”
陆汻衍皱了皱眉，唇角微勾，笑容带着痞劲，“嗯？不能插个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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