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骏不经意地回头看了看,鲁爱珍的脸在刹那间透出了红光,双眼灼灼地快步赶上关泽喜,而丰平县县长何志能则紧皱了一下眉头,脸变得苍白,目光里似乎流露出深闺怨妇一样的眼神。
马骏上了自己的车,对小全说,你一会私下安排一下,你对何志能的司机讲,晚上,我会去丰平县广场走一走。小全会过意,说,好咧。马骏旋即闭上了眼睛,他隐隐觉得,一场风暴正在汇聚力量,或许很快就会在丰平掀起滔天波澜。
来到岳父的居所,岳父岳母正在门口站着,似乎在向这边张望,看着岳父满头的白发在风中翻飞,马骏心里一阵发酸,这是一对老朋友之间的会面吗?显然,关泽喜要来看望高楚群的事,丰平方面已经知道,并且早就作了安排,一定是林小平他们的主意,因为这样,更能凸显关泽喜的权势。
等关泽喜跟岳父握了握手,马骏从车驾驶台上,抽出一叠纸巾,替高楚群擦着脸上的汗,他用锐利的目光看了看鲁爱珍,转头对老人说,爸,妈,天气这么热,我们回屋说吧。关泽喜马上意识到了不妥,他说,这个林小平,是怎么办事的,啊,我这是来看你这个老朋友的,怎么让你们站在这毒日头下面呢,快,快进屋去。
马骏一进门,就反客为主,替岳父岳母倒上茶,又给关泽喜倒,鲁爱珍连忙过来抢杯子,说,马部长,您坐啊,这些让我来做吧。马骏拦开她的手,说,还是让我来吧。鲁爱珍一下子僵在那里,马骏没有管她,端着水递给了关泽喜,关泽喜接过杯子,说,小鲁,你去弄些西瓜来。
鲁爱珍哎了一声,拖长的尾音让马骏浑身起鸡皮疙瘩。看着鲁爱珍扭得起劲的腚,又看看关泽喜装腔作势的神态,马骏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关泽喜和鲁爱珍他们如愿以偿。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马骏是病猫。
说是会老朋友,关泽喜前前后坐了不到一刻钟,就起身告辞。马骏知道,关泽喜来这里,更多是象征意义的,关泽喜的真实意图跟上次一样,是想借高楚群的关系,再把马骏往自己的这边拉一拉。马骏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心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马骏坚持留下来,他说,我好久没有拜见二老了,就在这里吃顿饭吧。关泽喜略略怔了怔,马上就同意了。等他们走后,马骏气咻咻地说,爸,是谁让您出门去迎他的?高楚群叹了一口气,说,谁也没有能耐指使我,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你在他的手下干事,我总不能因为这事而得罪他吧?
马骏跺了一下脚,说,爸,我的事,不用您操心了,我清清白白为官,不怕得罪谁,您不是说腰疼吗?在外面站着,不累吗?高楚群挥挥手,说,不碍事的,我今年才六十三岁,又不是七老八十的。来,坐下,说说你近来的工作,对了,高雅说上次你去过泽西,腾腾和影子怎么样了?
在一边摘菜的岳母停止了手里的活,哀哀地说,我想起两个孙儿,心里就痛啊。马骏心里一酸,说,要不这样吧,我在楚湖郊区买一套大点的房子,把我的父母都接过去,您和爸爸也一起搬过去,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一起带带孩子,好不好?
二老对视了一眼,高楚群问,这样成吗?马骏说,怎么不成,我马上就去相房子,在这里住着,也没什么好。岳母说,不知道是不是房子住久了,卫生间漏水漏得厉害,跟行管局的人反映过几次,他们来过,看了后说会解决的,可是大半年了,还没落实。
马骏腾地站了起来,他在房间里走了几步,走到电话机旁边,给林小平打电话,电话里并不是林小平的声音,马骏说,我找你们林书记,然后,他示意岳父来接,高楚群狐疑地走了过去,拿过电话,秘书说,林书记正在陪客,你那位,高楚群说,我是高楚群。秘书冷冷地说,你等会再打吧。
马骏抢过电话,说,我让你们林书记接电话,秘书见马骏的口气很大,讪笑着问,请问您是哪位?马骏说,我是你们老高书记的女婿,找你们林书记反映一下问题。秘书的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说,不是说了吗?林书记现在没空,要找林书记,晚点打来。
马骏气得肺都炸了,他沉声说,我再说一遍,请你们林书记接电话,如果你不把电话给林书记,后果你承担。秘书说,你少唬我,林书记不会在陪客的时候接电话的,你爱咋咋的。
马骏啪地挂了电话,他掏出手机,给邱国胜打了个电话,对他说,你马上让林书记的秘书来我岳父住的地方来一趟。说完说挂了电话。邱国胜放下电话,半天没回过神来,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不敢误事,马上给林小平打电话,林小平接了电话,出了包间,用脚踢开包间的门,黑着脸指着秘书小薜说,你给我出来。把一帮子秘书、司机们惊得半天才记起吃饭。
小薜战战兢兢地问,林书记,您有什么吩咐?林小平瞪着小薜,问,你都干什么了?啊?马部长为什么让你去老高书记那里找他?小薜被问蒙了,他挠挠头,说,我不知道啊!林小平说,你给我好好想想。小薜想了想,说,刚才,老高书记打过您的电话,我说您在会客呢,没给传。林小平气得直发抖,说,你他妈的,怎么当秘书的?啊?连市领导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你给老子闯祸了。
林小平回到包间,跟关泽喜耳语一番,复又出了门,小薜大气也不敢出,跟在后面。
来到高楚群的居所,林小平提着一盒茶叶,敲开门,声音如同裹了蜜似的,他说,老高书记,马部长,我来了。马骏面无表情地说,林书记,你这么忙,来这里做什么?你应该好好地陪关书记才是啊。林小平说,听说您找我,我怎么能不来呢。马骏指了指沙发,说,林书记,你坐吧。说完,目光如炬地看着小薜,问,这就是你的秘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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