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的是,停放在州公安局法医鉴定中心的王福国的尸体会不翼而飞。
法医鉴定中心就在州公安局的大院内,州公安局大院不说戒备森严,最起码,普通的人是难以逾越三道关口的,公安局大院门口,门卫二十四小时值班,法医鉴定中心晚上虽然没有人值守,但是大门口安装的是盼盼防盗门,而停放王福国尸体的解剖室,也安装了铁门铁窗。
马骏一听到这样的消息,头就大了。
如果这事让王福国的老婆和亲人知道了,不知道又会闹成怎样的地步。何自强怒气冲冲,要求州纪委、州政法委成立联合调查组,一定要把王福国的尸体找到。
联合调查组进驻州公安局,先后找来了门卫和法医鉴定中心内部人员,一一询问,当天值守的门卫否认有陌生人进来过,调来监控录像资料,排除了整个晚上进出的人偷走尸体的嫌疑。因为要搬走一具尸体,肯定会闹出较大的动静,这些人进出的最多提一两个塑料袋什么的,被调查组排除了嫌疑。
这真是天大的怪事!
调查组决定把调查的重点放在法医鉴定中心的员工身上。
可是,根据各自交待的时间地点,又找来证人取证,所有的十七名干部职工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三天的紧张调查徒劳无功,王福国尸体被盗的消息到底还是传到了他的老婆曾玉珍的耳朵里。五十多名亲戚和老家来的人把州公安局大门给堵了个水泄不通。州公安局的干部职工们躲在办公室里,不敢出门,停在院子里的两辆警车被愤怒的人们给掀翻,然后一通狂砸。
怎么办?何自强脸色铁青,把州公安局局长崔炳新训了个狗血淋头,崔炳新一声不响地低头站在那里,如同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
马骏说,何书记,现在发脾气也于事无补,炳新同志你是刑侦出身,经验丰富,这个时候,只能把办案的重点放在痕迹取证上,你组织个班子,争取在这个方面有所突破。
崔炳新低声说,第二天,我们就在联合调查组的指挥下,在解剖室开展了地毯式的侦查,别说什么指纹,就是连一根头发也没有看见。何自强对崔炳新的话很不满,他怒声质问,难道王福国死而复生,自己跑了?
崔炳新又低下头。
马骏说,我看不如这样吧,鉴于州公安局的刑侦手段可能达不到要求,我们现在就跟省公安厅联系,向他们求援,好不好?
何自强生气地说,外来的和尚就会念经?
马骏挥挥手,对崔炳新说,你先回避一下,我跟何书记再谈谈,有需要再叫你。崔炳新离开后,马骏关上门,问何自强,何书记你有什么打算?何自强说,上次的围堵事件刚刚平息,现在又闹出这事来,要是让省里知道了,我的头不被敲破才怪。
马骏说,这件事,我们是怎么捂也捂不住的,王福国的家人和亲戚在州公安局闹出了这大的事,且不说媒体的曝光,就说他的家人,讨不到一个说法,他们能善罢甘休?说不定现在就会跑到省里去上访。如其被动,不如马上向省委汇报。
何自强说,你猜猜,普全知现在在干什么?马骏说,何书记的意思我明白,王福国显然不是自杀而死。为了毁灭谋杀的罪证,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毁尸灭迹。只是现在没有任何真凭实据能证明普全知是元凶。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请求省公安厅的技术支援,我深信,偷尸人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的。
何自强想了想,说,这样吧,我亲自把省里去一下,向省委汇报洛山的情况,顺便去省公安厅找古厅长。马骏说,如果有必要,我陪你一起去,我跟古厅长有些交情。何自强说,那家里怎么办?丁峰同志还躺在省协和医院里,你一走,普全知再搞什么花脚乌龟呢?
马骏说,既然是这样,我就留在家里吧。
何自强在一天后给马骏打了电话,说省公安厅答应了派痕迹专家来洛山,明天早上就出发,中午就到。
有人会说,一个地级州的一号人物到省公安厅求援,省公安厅岂会坐视不管?其实,马骏并不是担心他们不来,而是担心他们派人来走走过场,这叫出人不出力。为什么有这种担心?因为马骏知道,省公安厅主管刑侦的副厅长林火金跟普全知是同学,而这个事,是一次饭后,政协副主席万文斌主动说的。
马骏觉得有必要给古木打个电话。
古木接到马骏的电话,相当意外,他说,马骏啊,你这几年还好吧?马骏说,谈不上什么好不好,只是我没有主动跟你联系,对不起啊古厅长。古木说,其实我一直关注着你呢,只是我手头的事太忙,总是想跟你去个电话,拉拉家常,可是一忙起来,就把这事给忘了,今天你们何自强书记来我这里,我还跟他提起你呢,他说你是个相当不错的同志。怎么样,在洛山的工作还顺利吧?马骏说,短短的几个月,出了两件大事,你说还顺利得起来吗?古木说,难为你了。什么时候我找机会跟周省长说说,让他把你调个好地方,窝在一个穷山窝里,哎!马骏说,古大哥,这事你就不要跟周省长讲了,我在这里的工作虽然复杂了一些,但越是艰难的地方,越能磨励人嘛,我今天找你,是有另一件事要向你求援。
古木说,咱们之间,别说客气话,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帮忙。马骏说,我要求你的事,跟何书记求你们公安厅的事是一样的。古木听不明白,说,我已经答应了派厅里的专家去,老何还没跟你说吧?马骏问,是你古厅长亲自安排的专家组?古木说,林厅长分管这摊子事,我总得征求他的意见吧?马骏说,问题就出在这里,我想由你亲自选人。古木问,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马骏说,古大哥,现在不能,等真相大白后,我会专程到省厅向你说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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