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镇北关
“古兄,苏兄,这走了一早上了,不如中午就在这修整片刻。”陆温言此人也确实热情,一路上都在为两人讲解公众道的情况,此刻抬头看了看天色,开口道。
“都听温兄安排。”这苏兄自然是向挽清化名,不过她随口说出来的时候,一旁叶纪棠的眼神却恨不得醋出一片海来,向挽清反应许久,才回过味来,真真是哭笑不得。
陆温言吩咐了众人暂停休整,生火做饭,这才提着个木盒慢悠悠走回来。
按陆温言所说,他们一行是从南朝刚刚卖出一批皮草,又带回众多丝绸打算回去卖,所以整支队伍浩浩荡荡足有数百人,再加上马车货车,更是庞大。而这陆温言,更是一副娇生惯养的富家做派,马车宽大软绵,吃穿精致奢华,不像是做买卖,倒像是去郊游。
两人这半日跟着慢悠悠的走,倒是难得的缓了口气。
“这是我从客栈带出来的糕点,虽不如我府上的厨子,但也勉强能入口,二位先随便吃些,等回了家,我再好好招待二位。”
向挽清:“陆兄肯庇护我们,已经是帮了大忙,应该是我们设宴款待才是。”
“酒楼的厨子哪有我府上的好,这厨子可是我花了大价钱才请来的,当初能吃他做的饭的,也只有那位天……”
“咳咳。”陆温言身后的侍女忽然低咳两声,打断了他继续说下去。
陆温言一怔,旋即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招呼道:“哈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吃点心吃点心。”
叶纪棠与向挽清笑着拿了,对视一眼,心中均有几分猜测。
这位陆公子,只怕来头当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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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过了此城往前,便是公众道的地界。”
陆温言策马于前,朗声道,脸上是终于归家的欣喜。
向前看去,入眼是一片黑灰色的土墙,高八丈,绵延不知几何,便是南朝最北方的最后一道屏障,千百年来矗立无声,默默忍受着无数的刀砍剑伤,为它身后的万家灯火庇护宁静祥和。
“此城名为镇北关,据传城墙初建之时是为赤红,后无数战士前赴后继保家卫国,鲜血日夜流淌不止终染成此色。”叶纪棠来往北汉数次,并非第一次看到眼前这幕,可无论见过几次,心中均感慨莫名。
向挽清从来只听父亲说起过这传闻,第一次亲眼见到,更是心神大震,该是怎样惨烈的厮杀,又该是何等壮烈的牺牲,才能将千里城墙染色。
“建国之初,其余诸国趁南朝元气未复,三面夹击,后汇于此地决战。战死者逾百万,城墙多处坍塌,一片焦垣残壁,所有人都以为南朝倾灭就在眼前,可他们却生生鏖战三月,最终逼得三国不得不退。”
“此战之后,诸国皆元气大伤,不少国家被趁机吞并,也是此战之后,浩瀚大陆才彻底成了如今四足鼎立之势。”
向挽清举目望去,似乎能看到那千里战火飘摇,伏尸百万的人间惨境。一个个好儿郎举刀冲锋,杀敌斩马,战至最后却只能含恨喋血,可他身后站出来的,是更多的战士,是更多的英雄。
尸山,血海。“……当年之战后,八十万镇北军,仅余十三万,就是这仅余的十三万人,身上也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痕。”
陆温言的声音被陡然增大的北风吹得支离破碎。
“后南朝重整镇北军,唯有最为强悍勇猛,不畏生死的战士方能编入镇北军。而镇北军也从未堕过威名,自重建以来,战——无不胜!”
“原来,这就是镇北军。”
向挽清下马,半跪,轻抚地上砂砾,砂砾暗红,北风呼啸,似乎也在为这六十七万英烈哭嚎。
原来这就是父亲镇守多年的镇北关,原来这就是兄长立志要来的关隘。
怪不得此地能诞生林北汉战神都为之忌惮的三百黑旗!
英烈之魂犹在,铁血之意不灭!此为——镇北军!
陆温言并非南朝人,他身后数百仆役也非南朝人,可所有人此刻都不约而同的下马躬身,朝着城墙,朝着六十七万英烈躬身。
为家国而战者,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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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有些失态了。”向挽清眼眶微红,朝着陆温言歉然道。
“无妨。”陆温言不甚在意,“我见过许多第一次经过镇北关的南朝人,不论官宦富商族抑或贩夫走卒,均都如此。说来陆某还有些羡慕诸位。”
向挽清:“羡慕?”
陆温言:“陆某生于公众道,长余公众道,有家无国,自然羡慕诸国家国强盛安康之人,可叹陆某,一腔报国之志都不知道往哪去。”
向挽清:“陆兄大才,只要心存忠义,坦坦荡荡,又何必拘泥方式。”
“只要心存忠义,坦坦荡荡,又何必拘泥方式。”陆温言低语一遍,忽然眼睛一亮,“我之前看苏兄个子娇小,没想到竟然能说出这么豁达的话来,真是让在下敬佩!”
陆温言一边琢磨着方才的话一边往前走,叶纪棠便凑近道:“清清。”
向挽清:“嗯?”
“我觉得这样不行。”
“?”
“我原本以为让你女扮男装能少些麻烦,没想到又惹了个麻烦。”
向挽清见他煞有其事的样子,知道他是故意在减轻自己心中的凝重,也极为配合的轻笑道:“毕竟是你看上的人,只能说明我们晋谦亲王眼光极好。”
“这倒也是。”“哎,古兄苏兄,二位快跟上来,这镇北城整个都是军备重地,我们是进不去的,像我们这种去公众道的人,直接从城墙边上的角门出关就行了。”
“从此地出关,只消再一个时辰,就能真正到达公众道的地界了。再抓点紧,今晚就能赶到我家,我已经提前派人回去传信,诸位今晚就宿在我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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