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穿小鞋
新的工作队伍成立，不到七点，我们一队八个人守候在会议室。
不多时，花想容在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陪同下进来。
“介绍一下，你们的新队长，张斌。”
张斌不苟言笑，在花想容叙述完工作思路后，他站了起来，开始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
技师，在厂子里有一个别样称号，流动人员。
我们的工作相对来说，是很清闲的。可一旦忙起来，也是连轴转。
张斌提出的第一条，就是制定工作计划。还变态的打印了表格分发下来，什么时间段干了什么，划分之详细，就连上个厕所也得报备。
不仅如此，他还要我们互相监督。美名其曰，物尽其用，加强工作效率。
每个同事的脸上，都挂满了灾难。轻快的活干久了，再想干点重的，内心短时间无法接受。
张斌合上文档，问花想容还有什么要补充。
“张队长说的够简单了，你们当中，有的是我的老部下，有的可能和我打过交道。我只想说，努力才有收获。外面有大把比你们优秀的人才挤破头的想进来，所以，该怎么做自己心里惦着点。”
花想容一指我，我从椅子上站起。
“从今天起，你负责监督。”
我去你妹！我心中将花想容骂了个底朝天，看似是上级对我的信任，仔细考虑，是花想容整我之心不死。
这狗屎条令本就苛刻，卖身契都没这么惨无人道。让我监督，举报了，我不是人，不举报，他妈也不是。最矛盾的活交给我，我真要谢谢花想容的全家。
“怎么？对花经理的信任没有回应吗？”张斌在一旁煽风点火，猛地一拍桌子，劈头盖脸的骂了起来。
“不要仗着老员工的身份就不服从公司指令，我告诉你，你还在这里工作，已经是我们格外开恩。”
没来由的一顿骂，把我给整糊涂了。
这个叫张斌的什么来路？看他对花想容点头哈腰的态度，是她的狗腿子？
不就是稀里糊涂的操了你吗，至于赶尽杀绝？
我憋着一肚子火气，无视张斌，直视花想容。
张斌一瞧我不理他，黑着脸转到我这边，手扒拉我的肩膀，在我的胸口捣了一拳。
“妈的耳聋啊，这是工作的态度吗？有没有上下级观念！”
“观你麻痹！”我左臂半抡，勾着张斌的脖子，没用多大力气，就把他甩在了地上。
不等他翻身，我骑了上去，掐着他的脖子，照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
“就你这熊样还他妈当队长呢，嘴里除了你妈不会说话了是吧！我们是来干活的，不是听你骂街的。惹急了老子，大不了不干了。但你给我小心点，走夜里挨了板砖，别他娘的以为见了鬼！”
其他人把我和张斌拉开，被我扇了一耳光，他的左脸颊五道指印清晰，已经肿了起来。
我摘下工作帽，当着花想容的面摔在地上。
“不就是想赶我走嘛，不用耍阴招，我自己来！”气呼呼的冲出厂门口，捏了捏手，张斌的那张脸，真厚实，震麻了都。
冷静下来后，心里有点懊悔。
可是再来一次，我仍旧会这么做。
一个上午，我待在宿舍玩手机。
张斌的工作号码是一个接一个的打来，我按了飞行模式，爱咋滴咋滴。
去食堂用完餐，我正躺着睡午觉，宿舍的门被踹开了。
我吓得一个机灵，自床上坐起来。
花想容带着一副紫色边框的眼镜，手里拿着一根还带着叶子的树枝，凶神恶煞的闯了进来。
“你这个垃圾、怂包，当着我的脸撂摊子，也不看看自个几斤几两！”
她挥起树枝，不遗余力的追打我。
我在躲闪时，不小心脸上挨了一下子。“啪”的脆响，火辣辣的疼。
“打够了！”我从床上下来，站在花想容跟前，头低下俯视着她。
“谁说打够了。”
猝不及防，花想容一抬腿，就往我裆下招呼。
我赶紧躲开，这要是挨实了，那还了得。
“你他妈疯了！”我大声喝骂。
花想容冷笑，又浮现出了招牌式的鄙夷和厌恶。
她转身，走到门口驻步。
“半个小时我看不到你上班，就直接滚吧！”
花想容走后，我一屁股蹲在床上，摸着疼得要命的脸，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一丝暖意。
上班期间殴打上级，无论放在什么单位，后果都是一致的，走人。
我却还能上班，是不是当中她说了不少好话。
事实证明我错了，把花想容想象成一个外冷内热的人，本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召集了维修部七个队伍所有技师，就站在楼下，事先拟好了检讨书，让我当众朗读。
大楼上的窗前，挤满了脑袋，一些个流言蜚语，铺天盖地的涌进我的耳朵。
张斌捂着贴上绷带的左脸，眼神如利刃，恨不得把我生吞活剥。
“犯了错就该惩罚，快念，你想让大家都干等着！”
此情此景，内心刚刚对花想容有所改观的想法，彻底的崩塌。
她不让我走，不是因为起了恻隐之心，而是想办法留住我，好继续折磨我。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是可，最毒妇人心。
她的心，怕是黑的吧。
我还是将那份稿子念了出来，不为别的，只为了一口气。
花想容咳嗽，把凌乱的声音压下去。
“你被调到了后勤部，我和那边都说好了。具体怎么安排，去那边报道了解吧。”
我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不舍。不知是舍不得这个岗位，还是因为其他。
后勤部，主抓原材料的采购和产品的进出。
我到这边，正赶上几辆大卡车卸货。
一个手里拿着纸笔的眼镜男注意到了我，就走过来说：“找谁呀？”
我说明了情况，眼镜男拖着长腔噢了起来。
“你就是林敬言吧，来得正好，这些原材料用的着急，干活吧！”
后勤的装卸工人，大多数都是钟点工，按天计钱。
而且一包原材料的斤两，至少一百开外。
我的员工等级，要比这个仓管员还要高一筹。现在却命令我干这种活，脚后跟也能想到，一定是花想容安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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