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批命
“帮忙可以,那筠皇子总该先告诉我一些始末才好吧。”顾云杳敛了眉眼,刚才南宫筠眼中一闪而过的疑惑,似乎是对她家那几个暗卫的。
他既然能查到她的暗卫,知道那是许家的暗卫,是不是也查到玉戎对这支暗卫势在必得的意思,是不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
不对,顾云杳即刻否认,他应该不知道,否则还疑惑什么。
南宫筠似笑非笑,好半晌捏着酒杯不说话,顾云杳也不着急,总归是求人办事,这位皇子再怎么拿捏架子,也会适可而止。
果不其然,片刻后,南宫筠放下酒杯撑着半边脸道,“前朝傅云大公主你可知道?”顾云杳心中一跳,许家暗卫的事跟她有关?她面上不动声色,点点头,南宫筠势力再大也不可能摸得透璇玑楼的底儿,这一点她很自信,所以他问就只是纯粹为了方便接下来的谈话。
“傅云其人也算是个传奇人物,后燕能撑这么久,这位大公主功不可没。”顿了顿南宫筠继续说,“可你难道不奇怪这位二十五岁高龄仍不出嫁的公主,有什么秘密吗?”
顾云杳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眉梢不自觉的跳了跳,前世就最恨人家拿这件事说事儿,“筠皇子是来跟我谈八卦的?”
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顾云杳嘴角荡着一抹浅笑讥讽道。
南宫筠也不在意,摇摇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相信以姑娘的聪明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顾云杳没说话,曾经怀疑过,但云妃以舍不得为由打发了所有前来求亲的人,后来皇帝更是以各种想想都觉得荒谬的理由搪塞。
“难道是皇帝忌惮大公主的势力?”顾云杳当年也曾这么想过,后来似乎也真的是如此,她便也没多加追查。
南宫筠点头又是摇头,看的顾云杳一阵皱眉,“老皇帝是忌惮,但也不是。”
他沉吟了片刻,见顾云杳没有要追问的意思,无奈的笑了笑,一张俊脸难得带着的是挫败的神情,“此事关于一则传闻,有人曾批下一段预言。”
顾云杳的目光这一次再也淡定不下来,猛的抬眼看向南宫筠,后者定定的看着她道,“凤格之女,统将之命,落于谁处,天下唾手。”
他一字一句的说出来,顾云杳的瞳孔不自觉的收缩,一双小手看似和刚才一样,只有她自己知道已经僵硬到了难以动弹的地步。
凤格之女,统将之命,落于谁处,天下唾手!
她呼吸慢慢的急促,忽而又转为平稳,一双眼睛从刚才的平淡转为冰冷,“此事与许家暗卫有何关联?”
南宫筠挑眉看了她片刻,那一瞬间眼前这姑娘情绪波动很大,可这件事是前朝公主的事,她一个官家小姐做什么激动不已。
“许家暗卫手里有前朝皇帝留下的一样东西,据说其中有记载了傅云生平的手书,江湖传言,当年批命的人就是见了那份手书才下的断言。”
南宫筠不疾不徐的说,眼神里有一种傅云很熟悉的光亮,那是对权利的野心和渴望。
但顾云杳不在意,身在皇家的男儿,连这么丁点的野心都没有,说出来即便他自己相信,他的其他兄弟也不会相信。
“我接手许家暗卫也有一段时间,从未听说什么手书,更何况许家算是被前朝皇帝灭门,又怎么肯为他守护秘密?”顾云杳理智分析,许家暗卫她早就让璇玑楼查过,根本没有任何值得人关注的秘密。
即便他们前身是一支所向披靡的猛虎,如今也被磨光了爪子和利齿,除了她留下的几个外,其他的根本不足为惧。
南宫筠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说话,这小丫头比他想的聪明,除了被那句批命扰动情绪外,一直都冷静的可怕。
“你说的也是,所以本王觉得,许家暗卫大概也不知道此事,许家灭族或许也跟此事有关。”他重新拿起酒杯,自斟自饮道,“否则以许老将军的谨慎,怎么会给老皇帝机会灭门”
顾云杳微微蹙眉,脸色稍有凝重,如果真是这样,这件事就复杂了,还有那句批命,难道在她出生之时,就有人惦记上了她?
可这怎么可能?两人的谈话一直从入夜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顾云杳这才从雅间缓步出来,神色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只是那双手却始终紧紧捏着一角衣袖。
回到许宅,顾云杳独自一人回了房间,连两位哥哥的面都没见,就吩咐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关上门,她浑身端着的气势陡然一松,整个人看起来疲惫无比,挪着步子走到榻边儿躺下,两眼直愣愣的盯着窗外的夜空。
什么狗屁爱女心切,原来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单纯的以为是母妃对她不舍,她只是不懂表达,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爱她这个女儿。
想着想着,顾云杳突然就无声的笑了,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进鬓发中,一点一点,让人格外心疼。
二十五年的尔虞我诈,竟然输在了倾心相待的亲生父母手上,她忽然觉得,过去那二十五年,自己活的就像是一个笑话,多少次生死相博,她的父皇母妃说不定都在背后偷偷的笑她是个傻子。
顾云杳固执的不闭上眼睛,任眼泪在眼眶中聚集,再顺着眼角滑下。
眼前月色朦胧,像是在躺在水下欣赏一般,窗外漆黑的夜空中还有点点扩散开来的星星,从这些星星中渐渐走出一个人来,墨发飘逸,一身宝蓝色锦缎华服让人恍然以为是月中仙。
“端王怎么有空来。”她伸手遮盖在眼上,再拿开时,已是一派悠然,似乎刚才默默流泪的人并不是她。
玉非寒倚在窗户前看她,眼角的泪痕还犹在,证明刚才他不是一时眼花,这小丫头确实在哭。
他不太能理解,像顾云杳这样要强且坚韧的姑娘,何种原因能让她无声流泪。
“王瑶的事你打算怎么办?”今夜是出城有事要办,只是回来时忽然就想到来看看这小丫头,没想到就看见了罕见的一幕。
玉非寒的眼神里有不加掩饰的探究,顾云杳权当没看见,慢悠悠的扯了毯子盖在自己身上,这才张了嘴,“那就只能怪活着的人倒霉了,不然还能怎么办?”
她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王瑶死了,那就只能找别的人帮忙平息她的怒火,否则她不定还要搞出多少事情,唉,有时候脾气不太好也是件苦恼的事。
默默的吐槽了自己一句,顾云杳把毯子用脚裹了裹,有个角的怎么也弄不好,她那只小脚丫就一直动一动,再动一动。
玉非寒看了良久,额上青筋都起了几分,实在看不下去伸手把毯子往里掖了掖,手不经意捧到了她的脚,冰冰凉凉的。
“虽然冬日已过,但倒春寒也不可小觑,你还是注意些的好。”他说着看了看已经裹成一个蛹的顾云杳,如寒潭般的双眸有一丝笑意闪过。顾云杳闷闷的嗯了一声,心想这家伙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不会就是询问她如何折腾文定公府那位,顺道教育下她不要着凉吧。
“尚书府和定王府似乎有所察觉,近期动作不要太频繁,有事你可以找本王,本王不会袖手旁观。”冲着崔禀意那层关系,这小丫头他都不会不管,只是第一次管闲事,没想到感觉也挺不错。
顾云杳继续闷闷的嗯,一声迟缓过一声,等玉非寒扭头去看她时,她已经闭上眼睛呼吸平稳,俨然是睡着了。
玉非寒看着她月光下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眉头时而深锁时而舒展,似乎有想不开理不清的心事。他想到翻窗进来那一幕,仰躺在榻上的人无声的流泪,眼神里的悲伤那么深沉,几乎要触动他的伤。
走到榻前,他俯身帮她理了理窝在脸颊的长发,睡梦中的人不自觉动了动,柔软的红唇不经意在玉非寒的手指上贴了贴,触感让他一时间怔愣。
蓦地收回手,玉非寒深深看了一眼榻上无知无觉的人,一个闪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第二日清晨,顾云杳不出意外着凉了,昨晚她什么时候睡着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只知道跟玉非寒说了句什么,然后就撑不住睡过去了。
“没风度,都不知道把我抱回床上,再不济拽了被子给我盖上也行啊。”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顾云杳满脸的怨愤。
师浅雪手里捧着药碗,苦口婆心的劝眼前的人把药喝了,她也实在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个十三岁孩子的人,生病的时候连十三岁的孩子还不如。
“主子,小姐,你把药喝了吧,这可是历令主亲自为你开的方子。”楼主病了,这可是头等大事,连一直不怎么路面的历令主都回来了一趟,亲自看了亲自开药方。顾云杳摆摆手,捏着鼻子直往后退,“不喝,柳轻盈不是熏了香,过几日我自己就好了,喝什么药。”
话音落下,门外许靖容的声音传了进来,“杳儿,不能胡闹,伤凉可大可小,可不能硬撑着,快把药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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