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红霞答应他爸来这找苏九芽时就已经不要脸皮了。
这一跪意味着什么不知道，感谢方湛撮合了她跟刘开全的这婚事，还是听她爸说的拉拢苏九芽，亦或者因为傻壮的事想得到苏九芽的原谅。
就那样跪下，在这里重新开始，也希望之前的那些从这里结束。
苏九芽也想结束，彻彻底底：“我可以去吃明天的喜酒，但不是因为你这一跪，还是因为什么，而是咱们都石里村的，也都姓苏。”
如果没有这层关系，按照老规矩，她们中不管谁出嫁，都是要送亲去的。
苏九芽没再理会苏红霞是否要起来，自己进屋子去。
方湛往回走的时候看到苏红霞从自家出来，他其实心里挺没底，这俩人轮番来找苏九芽，也担心。
若是苏九芽知道刘开全跟苏红霞的婚事是他一手促成的，会生气吗？会不会恨自己。
心就这也七上八下的，晚上吃饭的想又不敢问，一双眼始终盯着苏九芽。
苏九芽被他看的都有些不自在了：“吃个饭你就盯着我，我脸上有肉呢？”她今早照过镜子的，也没见胖啊。
方湛比他还不好意思，轻咳几声：“就那个，石狗，他，翠姐搬走了。”
那每次眼神躲着她的时候，苏九芽就觉得特别好笑，有些呆，有些无所适从，谁也想不到平日里一副凌然模样的大男人，也会这样局促不安的。
不过她是真没想到翠姐会突然搬走，石狗还这么激动地收拾屋子，想好好发展的。
这两天也看平时里嘻嘻哈哈的石狗话变少了，还以为是自己多想呢，可这跟方湛一直盯着她又什么关系？
“那这跟你一直盯着我有什么关系？也不能是我让翠姐搬走的啊。”
方湛脑子拼命转，就想着怎么圆：“我看石狗也挺难过的，所以我想知道你现在是什么心情。”
苏九芽真是被他说糊涂，觉得好笑又觉得莫名其妙，她没见过翠姐，她跟石狗也没好到那种石狗难过，她会难过的地步啊。
支支吾吾，可算把话说清楚了：“明天苏红霞跟刘开全办酒，你…”
绕这么大的圈子，其实就是想问她会不会因为刘开全的事难过？
“我什么，我挺好的，心情不好不坏，甚至有点想吃烤红薯。”
石里村因为在山坳里，夜里温差大，只要太阳落下，寒冷就凶狠地挤过来，加上这几天过年吃的有些油腻，突然就想吃个香甜热乎的烤红薯。
方湛像是得到旨意，放下筷子就起来：“我给你烤去。”谁家冬天里不存着点红薯过年。
“又没说现在要吃，你急什么。”
“石狗可能跟你一样，也想吃，我想，想给他烤几个。”
苏九芽也把自己筷子放下来：“好啊，我们上石狗家烤红薯去。”
俩人把晚饭煮的面条倒给猪吃了，猪吃还能长点肉也不算浪费。
方湛找个竹篮子，捡了小篮筐的红薯，苏九芽给他照手电，两人往石狗家去。
院子的破门虚掩的，进去就看石狗坐院子的小板桌那喝酒呢，边上烧着火堆。
印象中石狗就特别爱烧火堆，人多热闹时候烧火堆，一个人也烧火堆。
“吃啥呢你，灯也不点。”方湛熟门熟路地把院子的灯泡拉起来。
俩人来的戳不及防，石狗都没来得及反应，脸上都还是鼻涕，还是眼泪。
一个大男人哭成这样没什么好笑的，反而让人觉得心酸。
方湛当做没看见，满院子给苏九芽找小板凳：“你狗日的日子不错啊，还喝上了啊。”
小板桌上有瓶二锅头，还有些花生米，一些炖过的豆角干，方湛给他的那只阉鸡还关在笼子里没舍得杀呢，本来是等着翠姐儿子过来招待他的，结果…
石狗撇过脸去，衣袖擦掉脸上的泪，脸上的鼻涕，说话的声音还哽咽着：“你们怎么来了？我家可没饭给你们吃。”
“我家九芽想吃你烤红薯，我这不看你家柴火比我家多，就来你家烧。”
这是实话，喜欢烧火堆的石狗家啥也不多，柴火肯定不会少。
“要不要脸，一个光棍的便宜你们也占。”
石狗嘴上是这样说，但已经挪身子起来给苏九芽腾个好位置，他那个位置背对着风向，不会被烟火呛到。
方湛已经从屋里倒腾出个小铁盒子来，这是个装饼干的大铁罐子，村里人专门买来装种子，或者装豆角防虫害的。
这个口可以把手伸进去，烤红薯正好。
洗干净的红薯塞铁罐子去，再放火堆去烧。
三个人围着火堆，竟然又不知道说什么，还是苏九芽先开口：“要么元年后石狗你去城里找事做吧。”
一直待在这村子里，接触的人少，加上大家的成见，肯定更难找媳妇。
她跟石狗接触下来发现他人挺好的，嘴虽然贱些，但是人不坏，也会疼人，其实大多的女孩子更愿意嫁的是一个男人的为人，但前提是他们得有接触的机会。
“现在城里有不少村里去务工的，女的有，男的也有，指不定能有机会找着媳妇呢。”
她本来想让方湛跟石狗一起去的，可方湛家里还有田伯，还有杂货铺，担心他抽不开身子，所以就没提他。
石狗这就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他怕说错方湛又横他，就一直看方湛。
“你看我干嘛，我觉得九芽的建议可以的，你先去，合适我也去。”正好不知道怎么开口跟苏九芽提他去城里的事，正好这时候说出来了。
石狗有看看九芽：“那，那就去呗。”
“我之前路过我们学校附近的工地，看到有不少女的在里面做杂工呢，工地的活多辛苦啊，一个女的都能做的来，说明这女的肯定也能跟你过苦日子的。”
这话是说给方湛跟石狗听的。
石狗听了，就在想着工地里有女的，那确实是有机会找着媳妇。
方湛听到的却是苏九芽说的她们学校附近有工地，那就说明以后他们能见着面的机会是不少的。
炭火烤着铁盒，红薯的香气从缝隙钻出来，两个男人的心瞬间也跟着有了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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