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粝的手带过她光滑的脸，心是又软又疼。
苏九芽送回宿舍，方湛把石狗送来的饭菜给她热了，贴心的翠姐还给她煮的猪血粉条，蒸了两个鸡蛋，这些都是单独分开做的，可不跟工人那些大锅饭一起。
苏九芽右手被固定住，拿筷子不方便，拿勺子也不便，碗筷放在她课桌上，她用左手吃，方湛好几次想进来喂她，最后还是作罢。
晚饭吃好，又吃些止痛药，苏九芽才是稍微喘气过来。
方湛再过来看到她靠在床上安静的看书：“我跟石狗出去一趟，你在宿舍不要乱跑。”实在还有些不放心，他走到三楼的时候敲了楼下孙大妈的门，让她帮着看苏九芽些。
孙大妈为人热情，啥都答应下来。
方湛下楼时石狗就在拖拉机那等，看到方湛下来就把烟掐了：“九芽状态怎么样？”
“吃饭吃药后好些。”
“我一天都不敢跟她说话，看她难受的哭啊，像个瓷娃娃似的，我都怕我说一句话她就碎了。”
石狗这话也不是在指责苏九芽矫情，是真的心疼，想想那锋利的匕首就这样往你肉里头扎，你光想着就头皮发麻，别说苏九芽就这样真真实实挨了一刀。
方湛已经往前面走，石狗赶紧跟上：“今天先去蹲点，千万不要冲动，总有机会的。”
黑夜里方湛的脸沉冷如霜，大步穿梭着到了那位副校长家附近，他现在就住在老旧的弄堂里。
孙老师说因为他被开除后学校之前安排的宿舍也被收回，现在就住他爸妈的老房子。
弄堂又挤又窄，一路进去能听见各家各户的各种声音。
几乎走到最末端才到那位所谓的副校长家，石狗担心方湛这冷着张脸把人吓到，他去敲门。
开门的是个看起来八十多的老大爷，脸上布满老年斑，发际线推得很高，头顶已经已经是花白一片，看石狗个生人的脸，老大爷警惕地扶着老花镜：“找谁？”
“老伯，我们是来找高副校长的，他可在家。”
老大爷鼻子哼出个重音，没理会石狗，往里头走去：“还副校长，可不是嫌丢人。”
有个老大妈闻声走过来，看看石狗，语气比那老大爷柔和些：“你是谁啊，突然找他什么事啊？”
“我是搬家公司的。”石狗随便找了个名头，还想接下去要说什么，老大妈倒是相信，今天正好商量着晚上再去搬家省得多人议论来着：“那东西明儿搬吧，他今儿肯定是不动了。”
又想了想：“你去找他当面问问吧，他就在弄堂口那个杂货铺里头，就在那打麻将。”
石狗冲老大妈道谢，退出来推方湛一把：“说是在街口那里。”
街口是有个杂货铺，石狗借口过去买烟，站在那正好能看见里头那间屋子摆着张麻将桌，昏黄的光线，屋内烟雾缭绕，石狗最先注意的是戴眼镜的男子。
当副校长的人肯定是文化人，这一眼看着就跟旁边几个人区别很明显，石狗跟老板借火，竖着耳朵听他们闲聊：“老高，你可是要拿退休金的人，这三五毛的你也欠是不是太说不过去了。”
“能差你那几毛钱，等会散了都给你，都给你。”
石狗几乎是摸清了这位高副校长的模样，把打火机还给老板，走到前面的池塘跟方湛汇合：“就在里头，戴着副古董眼睛。”
他给方湛第一根烟，两人就在暗影里蹲着。
今天这是个绝佳的机会，方湛哪怕是再担心苏九芽也压制着。
快十一点麻将桌才散席，那所谓的副校长最后出来的，他看起来像是故意的，磨磨蹭蹭的，等着人都走散就开口跟老板借钱。
谁也不知道他被学校开除的事，想他堂堂副校长，借个二十来块钱不是大事，老板就给他。
拿到钱又跟老板说一通好话才往弄堂里头走去，夜深影暗的，方湛跟石狗紧跟而上，在两处倒塌的废楼中间，石狗掏出自己带来的水泥袋，上前就把人给套住。
将人摔在地上，两人是一顿拳打脚踢，那副校长以为他们是来抢钱的，把那二十块掏出来，不停地求饶。
谁要他那钱，把他当沙包是狠狠揍上一顿，俩人才解气离开。
回宿舍时已经十二点多了，苏九芽也刚刚睡下没多久。
次日五点多起来要洗漱去上学，方湛不让，什么事他都能让步，但是在这事上不行：“你身上的伤还没愈合，最好是静养才能尽快恢复。”而且他也担心学校人这么多，要是有人稍微碰着她些，那估计也是痛的够呛。
方湛此刻的眼里，学校的任何同学都可能会成为危害苏九芽的对象。
“你就踏实在床上躺三天，孙老师已经给你请假了，这事我真不跟你开玩笑，我哪也不去就在家里守着。”
在家守着她干嘛啊，一个人受伤却害的俩个人行动不便的：“我不去学校，你也不用守着我，做事去吧，我说不去就不去，又不是小孩子。”
苏九芽转头回房间去，方湛把刚刚买回来的肉包子跟豆浆给她端屋里来：“今天感觉怎么样，还很疼吗？”
方湛看她的手挂着，就觉得昨晚打那什么狗屁副校长，门牙都给人打掉了，还是觉得打得轻了。
“我没事，你快去忙吧。”想来自己昨天痛的哇哇大哭，苏九芽挺丢人的，她不去看方湛，当做没发生。
工地后天封顶，方湛也确实没法抽开身，看她一直催，他还是往工地去。
翠姐去买菜的时候顺便过来给苏九芽换药，突然发生这事，她跟石狗的注意力都在九芽身上，似乎也没工夫去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天挺好的，越来越暖和，翠姐看时间还早，还特意烧一壶水帮苏九芽洗头。
她温柔细腻，真诚，苏九芽也从最开始的客气，到对她从心底的喜欢。
翠姐回去后，苏九芽下楼去晒晒头发，晒晒伤口，孙大妈找着机会就凑过来跟她聊，她等这天等好久的了。
“这手咋的咧？”
“摔啦。”要说自己被人刺了，可不大妈给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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