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辉平看他吊儿郎当的,想拒绝,又不好直接说,就给他找个台阶:“你爸现在跟村里个个都是仇人,你还掺和进来,也不怕他打断你腿。”
“你都能拆你大舅哥的台,自己当会计,我这义务劳动怎么了,我也想我孩子以后出生能在个好的学校念书啊。”
方辉平没啥心眼,看刘开全一脸诚恳,就想着他年轻人估计跟他爸不是一类人,就且信他:“那也行,你既然打算报名,那可得好好做,这事大伙都不是闹着玩的。”
“我当然好好做,你看我哪像闹着玩的样子。”
刘开全报名之后,村里好些个介于刘青文的压力,也都来报名了。
苏九芽晚上就坐在书桌那写招生计划,跟大字报,她之前写对联的红纸还剩一些,用毛笔写几张招生简章,到时候各个村子去张贴。
写着写着,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方湛。
算来她成绩下来也有五天了,他哥说给城里打过电话的,但是那边始终也没什么音讯。
可能是因为忙吧。
苏九芽在心里安慰自己,低头又继续写计划。
次日早饭吃好到大队去,方辉平已经领着六个人在等她了,刘开全也在人群中,他穿着件海魂衫,头剃得平整,往日秀气的一张脸显得敦实不少,扎在那群人里,并没有什么区别。
“叔,正好八个人,两个人去一个村子吧。”
苏九芽要跟刘青文的小儿子刘晨光一组,其余的让他们各自组队,出发之前,苏九芽把大字报先分给他们。
“刘校长已经跟各个村的村长打过招呼了,我们过去直接找村长就行,他会通知村里人都聚集起来,我已经把要说的话写成稿件了,你们去的路上都看看。”
“这次从新开办小学,第一个福利就是书费大优惠,第二个福利就是学生可以在学校食堂吃饭,只需要从家里带米带菜来,有专门的人负责统一做饭。”
苏九芽语气虽然不重,但是气势在,看大伙都没有什么问题,走出村子就分头走了。
刘晨光跟她一组,负责去牛头村,没走出几步,刘晨光就说要解手,让苏九芽先走。
他迈进灌木林去,跟刘开全汇合后,俩人换了方向。
苏九芽往前走一段路,听后面有脚步声一路跑来,以为是刘晨光也没在意,却听脚步越来越近,突然那人就将她的手抓起来。
苏九芽的第一反应将手收回,回头看的却是刘开全嬉皮笑脸的:“躲什么呢,又不是没牵过。”
可还别说,阔别快一年没牵了,那手还是软乎乎的。
苏九芽用着很大的劲才忍着不把手中的那些简报甩他脸上:“刘开全,你给我放尊重点,你要是不想参加这个组织,你现在可以滚。”
“参加,谁说我不参加,我不就跟你开个玩笑嘛。”
刘开全脸上依然腆着笑意,他知道苏九芽生气是最容易哄的,先顺着她一会就是:“我不逗你总行了吧,我们走吧。”
“刘晨光呢?”
“我表哥他拉肚子,不去了,你一个女孩子去别人村子他不放心,叫我跟你去。”
苏九芽也没跟他多说废话,掉头就往回走。
“唉,你不去牛头村啦,那村子适龄学生多呢,你不去多可惜啊。”
苏九芽还是没回应,迈着大步进村子,直接进刘开全家杂货铺去,手中的简报啪的一声拍在玻璃桌面上:“苏红霞,你能不能看紧你男人些。”
苏红霞自打上回跟刘开全斗嘴后,俩人就没说话,她等着刘开全来哄她,刘开全却求之不得天天不被她搭理。
“我看不紧,你要喜欢你拿去。”
这对夫妻真是神经病,一个这样,一个那样,竟然也有脸挺着大肚子把孩子生下来,生下来之后呢,天天看着爹妈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吗?
刘开全在外面,他瞧着苏九芽进去找苏红霞,他也没跟着。
找苏红霞又有什么用,苏红霞奈何不了他。
“你现在起来跟我去牛头村,你要不去,我就真的照你说的去做。”
苏红霞说的那可是气话,她废了多少工夫才得到的刘开全,怎么可能拱手再还给苏九芽。
“我跟你去,但不是因为我怕你跟刘开全旧情复燃,他现在是我男人,是我孩子的爹谁都抢不走,我之所以跟你去牛头山是因为我大姑在那里。”
苏九芽可没功夫跟她打嘴仗,因为这俩人闹得她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出来就是大步往前走。
刘开全忙着要跟上,却见苏红霞也顶着大肚子出来:“我今天也要去牛头山,大姑好久没回来了,看看她去。”
这哪是看什么大姑,明着看他呢。
“你见村里哪个大着肚子的还跟你这样四处折腾,你也不怕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你都不怕,我怕什么。”
男人都要跟人跑了,生个孩子出来还顶什么用。
去牛头村的路上,就他们三个,苏红霞走得比较慢,苏九芽也故意放慢步子,刘开全夹在中间,啥话也说不出来。
刚到牛头村门口,就见那村长已经出来迎接:“你就是那个考第四名的同学吧,你厉害啊,我们都听说了呢,招生的事你也不必多说了,村里一致都送你们石里小学去。”
她苏九芽现在就是石里村最好的广告,教出苏九芽这样学生的学校,指不定他们的孩子就是下一个苏九芽。
其他几个村子也是因为苏九芽效应,都纷纷表示下学期能把小孩送石里村去。
忙活一整天下来,结果是好的。
大家伙都高兴,只有刘开全哭丧着脸,他昨天报名时就在盘算,独自跟苏九芽相处时说什么,做什么。
结果呢,全程苏红霞都夹在他们之间,啥话没说不成,还帮苏红霞的大姑打了半天的土坯,手心都脱一层皮。
招生名额定下来,垦叔那边已经把一到四年级的书本都刻板好了,找个大晴天的日子,开始统一印刷。
印刷好的纸张开始封册,由村里那些绣工好的女人来负责。
半个月的功夫,一摞摞自制的课本就整齐地码在大队办公室里。
已经是8月10了,苏九芽才闲下来张罗大学的事,她报考的志愿都考上了,第一志愿她选的是东正大学的新闻系。
通知书上要求8月18入学,8月20开始军训。
周秋兰这几天就在愁办升学宴的事,方湛那边没消息,一切就都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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