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九芽以为是方湛,走出去才看到是石狗,就穿着件白色的工字背心,一身的热汗:“芽,你快跟我去,三水回来了,找那黄毛算账去了。”
方湛的性子石狗知道,真惹急来,那可是吓人的。
苏九芽也担心,方湛这要是冲动打了人被关起来那可得不偿失的。
石狗又急又烦:“也就你能劝得动他。”
拖拉机往前开,石狗说个不停,语速飞快:
“中午我送你回学校,他就回来了,我把情况跟他说了,他也没说什么拿着国道工程的合同就出去了。下午的时候黄毛那边带人来把工地的所有工人都撵出来,还留了张纸条给三水。”
“三水回来拿着纸条就要找黄毛,我让他带几个人去,他也不愿意。”
“那纸条写的什么呢?”
石狗不认识字啊,他让翠姐看过:“没写什么,只是说让三水到国宾酒店找他。”
拖拉机突突往前开,到国宾酒店门口又被保安撵走:“去去去,停远些,在这碍路。”
这种地方就是这样,看人下菜。
赶着去找方湛,石狗也不没工夫跟那保安争执,让苏九芽先下车:“住的605,你快去吧。”
苏九芽往大堂跑去,正寻着从哪里上楼,角落边的电梯门开了,方湛走出来。
身上穿着黑色的西装,右手夹着烟,头低着,看得出来的疲惫。
往前又走几步,眼前有个穿白裙子的身影,愣了一下,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细看还真是他家九芽。
“你怎么来了?”他眼里流出笑意来,神色还是疲倦不已。
苏九芽走过去,看他脸,又看他手,好像没什么打斗的痕迹:“没动手吧?”
他唇角微微扬着,笑意很轻,伸手轻轻带着苏九芽的背往外走去:“我又不是莽夫。”
以前可能是,但现在不是,在城里摸爬滚打这半年他明白的,再硬的拳头也打不过金钱的。
“那你跟那黄毛说什么了?”
方湛吸一口烟,烟蒂往边上的垃圾桶扔去:“没说什么,只是把该还的东西还回去,总不能跟狗一般见识。”
本来是别人赠予的东西,得则好,被要回去也无妨。
该还的都还了,剩下的就都是自己的,这样反而一身轻松。
石狗后面进来就听方湛那句话,他没听全,就问一句:“我怎么了?”
“夸你这身衣服好看。”
“还不是外面那狗保安,说我穿着背心衣冠不整,不让我进来,我看拖拉机上面有块雨布,不就披着了。”
本来心情还挺沉重的,听他们俩这东拉西扯的,苏九芽都要被逗笑了。
三个人往外走,石狗还是不放心:“那黄毛呢,你没把他怎么样吧?”
“活着呢,赶紧回工地吧。”
石狗看方湛也跟着坐上拖拉机,大概知道他为什么来这里了,估计是车子钱的都还给那黄毛了。
他今天翻找工程合同估计是去信用社办贷款去的。
“挺好的,你不是还有那几条国道修,反正也饿不死。”
方湛太累了,没说话,一个人坐在拖拉机车斗后面,双手搭在曲起的膝盖上,坐一会又掏出烟来抽。
拖拉机一路前进,苏九芽就一直看着他,看着他的脸在斑驳的树影下,一会明一会暗的,他挺累的吧。
现在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了,工地那么十几号工人还要跟他一起吃饭的。
工人被撵出来后就在工地外面的水泥路那等着,反正他们在工地里头睡的也不见得好到哪去,草席在路上一铺照样睡。
灶台也搭在外面,翠姐早上买好的菜,大伙还是该吃的吃。
听到有拖拉机过来的声音,才哥最先起来:“石狗回来了。”
熟络起来也不喊他管工了。
一伙人就凑过去,石狗拖拉机开到跟前,熄火跳下来。
苏九芽也下,站在旁边等着方湛。
“现在什么情况三水?”都想知道他们何去何从,他们现在就跟着方湛吃饭了。
“没什么情况,今天肯定来不及送你们回去,今晚将就路边睡一宿,明早让石狗挨个送你们回去,等新工地开工了再到村里去接你们。
“那新工地什么时候开工啊?”
他们不怕等,就怕遥遥无期啊。
“就9月56号吧,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
才哥听着让大伙都散了:“行了行了,都听方老板的吧,认识这么久了,还能坑你们啊。”
大伙合计着好像也没啥事,也就早几天被撵出工地而已,一伙人结伴着说要去闹市逛逛,基本都散了。
今天的晚饭吃的格外早,锅里还有留给石狗跟方湛的菜,苏九芽过来就一起吃。
简单的小方桌,摆着四个菜,肉片炒豆角,酸辣萝卜叶,干菜炖豆腐,还有个爆炒土豆片。
翠姐给他们摆碗筷:“都放宽心吧,我前几天去买菜,市场门口有个算卦的,我还让他给我算了算,说我后半年顺顺遂遂呢。”
“我可是依靠你们活的,我能顺遂,你们肯定也顺遂。”
石狗嘴里塞着饭,含糊不清地说着:“可不是嘛,三水可是有九芽这个幸运之神。”
苏九芽也夹了肉到方湛碗里:“吃吧,吃饱了,睡一觉,天没塌呢。”
他的天就是苏九芽,只要她在,天当然不会塌。
饭后石狗一直围着翠姐转,明天就要回村子去了,翠姐现在还没答应跟他回去。
“我还是到桥头那住几天吧,到时候去工地,我直接过去就行。”
“那桥头不跟我家门口似的,你都到门口就进去坐坐呗。”
平儿也帮着说话:“妈,狗哥家可宽敞了。”破是破,宽敞是真的。
苏九芽看他们仨挤在一起,像一家人。
淡淡笑了笑,也没去打搅,看方湛坐在前面抽烟,她走过去:“我回去了。”天也要黑了,再晚点水房都是人。
“哦。”方湛站起来:“我送你吧。”也不是太远,走路过去十几分钟,他也没开拖拉机。
两个人并肩走着,路灯亮起来,把一黑一白的身影拉的很长。
“你跟信用社贷了多少款?”
方湛掸掉烟灰,瞒不住她,低声回答道:“能贷多少,跟那李经理磨破嘴皮子才拿八千。”正好是宋军留下的运转资金。
要不是之前喝酒见过那李经理几次面,这笔贷款估计都拿不下。
也就是说国道这工程单子接下来,扣除人工材料费再还去贷款,基本等同于白干活。
可最难的还不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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