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的地空到现在是在等我拿油菜花种子回来。”
苏九芽做什么从来不会藏着掖着，就是村里人不信任，从来不跟她一道而已。
“菜籽是通过朋友买来的，一斤一块五，是新型3号种子，产能跟出油率都比我们本土的菜籽好，你们要跟我家一起种的可以到村长那里登记，先交钱，后面种子到了再过来领。”
苏九芽的菜籽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她上回去青子住所看过她旅游各地的相册，其中一张她站在油菜花里的照片最让苏九芽印象深刻。
当时就多问了一句，才知道那地方都是这种大规模种菜籽的，也有专门的培育机构，他们的种子比本土的种子更优良。
这次大蓟采购后地正荒着，这季节也不知道该种什么，苏九芽就写信给青子让她托人寄来8斤菜籽，正好把她家方湛家石狗家的地都种上油菜花。
听苏九芽的话，下面的人就开始议论起来，黑姑意见最多：“上回桥头赶集，菜籽才买8毛钱一斤呢，她要一块五，吃黑心钱呢，说什么产能高，出油量高这谁知道，不是靠她一张嘴说。”
苏四莲也跟着附和：“就是，回头不达标就又说我们不会种呗，横竖她都没错，读书人最会忽悠人。”
大伙只是听着，心中各有各的想法。
方志图现在只想大伙不要种什么药材，他举手先报名：“我家就三亩地，来三斤，方会计你给登记起来。”
方辉平走上来，也闷闷道：“我也来两斤。”
下面的苏四莲就跳脚骂起来：“来什么来，你家钱打水飘来的啊，有8毛钱的不买，买一块五的，你要是钱多没处使，就让我出去养野男人去。”
这话惹的村里人其他人哈哈哈大笑起来，但方辉平还是没理她，硬是把自己名字给登记上去。
刘青文家的几个儿子当然也是信苏九芽的，上台还嚷嚷着：“当初要是信九芽的一起种药材，今年保准过个肥年。”
下面有人附和：“九芽这孩子就没什么坏心眼，学校这事要不是她帮衬都没法弄起来呢。”
大伙也都举手有三斤要五斤的。
到晚上登记下来差不多有70斤了，苏九芽自然不好麻烦青子再托人寄，隔天到桥头给青子电话，让她提供地址跟联系方式，让方辉平亲自去采购，这笔路费从村里经费出。
苏九芽本来还想第二天去一趟新工地，结果因为种子的事又耽误不少时间，第三天赶早要搭班车回学校也没去新工地的机会。
这次回来没见到苏红霞，听刘玉梅说苏红霞生了个闺女，早产出来的，跟刘开全俩人吵架吵架，那肚子就破了水，都没送到村口娃就生出来了。
月子都没出呢，刘开全就说到外头找事做去了。
方有田因为有平儿陪着，倒是不再惦记着孙子的事，儿子忙着赚钱，儿媳妇忙着念书，他那孙子怕是没指望。
苏九芽这趟回来把剩余的300块钱稿费，给了周秋兰100，剩下200交给方有田。
结果俩人谁也没要，都硬塞回给她：“你们年轻人，钱在你们手里能生钱，在我们手里没用。”
放点钱在家里，都不知道找什么地方藏好。
方有田就说：“老万家老婆子藏了80块钱在缸底，今年六月拿出来发现全被白蚁给噬烂了，哭了好几个日夜。”
他们都不要苏九芽只能先自己攒着，打算回城里就弄本存折存起来。
隔天苏九芽回城里，到车站出来看到赵大安夹着个皮包挤在人群堆里应该是要接人。
苏九芽还想着要不要去打个招呼，他倒是好眼神看见她：“小姑娘，刚从家里回来啊。”
“嗯，赵老板这是接人吗？”
“外地来个表亲，我家那婆娘非叫我亲自来接。”他把烟吐了跟苏九芽拉家常：“你说方湛那小子今年触什么霉头啊，当初他中标时我就觉得这单工程没这么简单。”
苏九芽想离开，听他提起方湛，驻足停下来：“赵老板这话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啊？他那新工地现在是焦头烂额的，就前天被人偷了三十多包水泥。”
赵大安皱着他那张油腻的脸：“我要是稍微赖点皮，我就收回我之前答应你的话，他那单工程要想顺利完成都不知道猴年马月。”
赵大安黑黄的手指掸了掸烟继续说道：“这种工程单子有竣工日期的，延期要付违约金的，我看他最后还得把自己都搭进去。”
看苏九芽蹙起眉，赵大安赶紧解释：“我可没咒他不好的意思啊，我也想他顺顺利利的，我好拿到货款。”
“嘶。”赵大安深吸一口烟：“也怪他刚入这行不懂水位深浅，我跟你说，但凡投标少的工程，要么完成阻力大，要么没什么利润可言。”
“西南那边为什么投标少，不就是穷山恶水的工期难推进嘛，不过他能啃下来，那边的市场可都就是他的了，他要么爬不起来，要么一飞冲天，看命。”
苏九芽听完才发现她什么也帮不上，唯一能做的就是多挣点钱，多挣一点，就能帮他多分担一点压力。
有钱在手，也就没什么事解决不了了。
“赵老板，你那有什么工作是可以带回来做的吗？工钱你随意给。”
赵大安连连摇头：“我那的货就是夜里进，白天出，又不需要加工，哪有什么能带出来做的，你要是不用上学，倒是可以到我那当仓管，做个出入库的数据登记就行。”
这苏九芽肯定是没办法做的：“那不用了，谢谢啊，我先走了。”
赵大安喊她：“你再等等啊，一会绕道送一下你。”
“不用啦。”苏九芽喊话，头也不回，她没回学校，先去方湛的出租房开窗透气，给绿萝浇水。
想到赵大安说的那些话，心就沉下去。
苏九芽下午三点回学校后往新工地那边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是翠姐接的，语气不对劲不说，里头还夹杂各种吵吵嚷嚷的声音。
听着是男人们大声争吵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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