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村长站在旁边也就这么听石狗说一会话的功夫都能看出来铺这条路的艰难。
“这些狗东西。”他骂一句，往前面吐一口痰。看着五十岁，但绝对不是好惹的性子。
“小伙子，你放心收工回去，你这路要是给踩出一个脚印来，我明天领我们村的人过来把这马井村都给堵了。”
这气势不得了啊：“九芽，你上哪找的人物？”
“让你收工回去吃饭就回去吃饭，问这么多，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
石狗想着行呗，就回去咯，憋屈这么几个月来，就没这本轻松过。
领着苏九芽跟王村长往工地驻扎的位置去。
工人们都吃晚饭后面河里冲凉去，虽然已经是深秋，但是天天这身子泥地里打滚，不洗不行。
翠姐准备给石狗跟才哥送饭，就看三个人影往回走，旁边的那像个姑娘，身形高瘦的，听声音是苏九芽的。
“九芽！”她激动地跑过去。
方湛在屋里抽烟，听着声音也转头往外看，苏九芽他们已经迈步进工地来。
“翠姐。”她打招呼，视线往方湛亮着灯的屋子看。
“来的正好，还能吃口热饭。”看看王村长，也着实摸不透这人身份：“这位是？”
“毛岸村村长，以后他就是你们的安保大队，谁敢找你们麻烦，王村长会替你们收拾他们。”
这话听着太让人心里畅快，但也弄不清楚个真假。
反正来者是客，翠姐把给石狗的饭菜留给苏九芽，又下锅扯点面疙瘩给石狗跟才哥。
石狗看方湛杵屋里头不出来，大嘴笑一声，找他去，他伸手敲敲门。
方湛刚刚洗漱回来，头发还是湿的，脸上的胡子也没刮，眼窝深邃，疲倦，没有生气，抬起眼皮看石狗，不说话，又低下头去。
“挺沉得住气啊？”
上回苏九芽过来，翠姐跟他说方湛还冲苏九芽摆臭脸来着。
“你那样就不怕把她吓跑了？”
方湛不说话，心想着跑了倒是好，他认命，反正总比拖累她的好。
“你去看看她，那小脸被树枝都扫出血条来了。”
细细的几道，划在他们身上估计都没有蚂蚁咬来得疼，但在苏九眼那细嫩的脸上，那是真疼啊。
苏九眼在翠姐那里打水洗了手，洗了脸，招呼王村长先坐着喝水，自己拿着合同过来。
石狗很识趣出来：“你们聊，我找那王大哥吹水去，他那人带劲。”
方湛低头，看石狗的身影出去，又看苏九芽的影子进来。
“合同还给你。”苏九芽递过去。
“你就不能听话一些。”他语气很沉，读不懂里头的情绪，是生气，是恼怒，还是什么。
苏九芽唇瓣抿了抿，话到嘴边，就听才哥的声音传来：“三水，石狗，我把人领来了。”
方湛没明白什么情况，站起来出去，又回头看苏九芽：“你在屋里待着。”
苏九芽才不听呢，就跟他后面。
才哥走到方湛跟前先解释：“九芽让我把人领来的。”
来的是五个男的，三个青年看着20冒头，两个中年男子，进来就嚷嚷着：“钱直接送过去不就好了，没有非让我们过来的必要。”
方湛没弄清楚苏九芽到底在弄什么，但还是尽量用高大的身子将她护在身后。
“你这意思是钱赔你了，你老祖这坟也不迁移，就由我们把房子这么往上盖是吧。”
“少废话，你赔钱来就是，我老祖的坟怎么处理是我的事。”
苏九芽转头看石狗：“挖出来。”
“挖，挖什么？”石狗知道，但就是不大相信，大晚上掘人坟墓不好吧。
“大叔，您说这是您家老祖的份是吧，您爷还是您奶呢，几岁过世的？我们怎么也得确认下面确实有骸骨才能陪你钱吧。”
几个人眯着眼看方湛后面的苏九芽，借着屋里的灯火，看不大清楚，但是那轮廓看着也是不得了的美人。
后面有个小年轻笑着道：“哟，这么漂亮的妞儿，打算拿来抵债啊？”
“闭上你的嘴。”方湛回一句，抬眼望着他们，一种野狼护食的森冷。
年长那个回头给了那小年轻一个眼神，他们今天不是来惹事的，就拿钱，拿钱就行。
“死的是我爷，80岁死的，死了有6年了，不信到村里打听打听去。”
苏九芽往石狗那走去，跟他说悄悄话，说完看石狗还迟疑不动的，就激他：
“翠姐看着你呢，拿出点男子汉气概来。”
石狗硬着头皮，还是拿铁铲去，照着苏九芽教的，往围起来的位置去，这挖挖，那铲铲的，马井村那几个看的就不耐烦。
照这挖下去，怕是等到明天晚上都拿不到钱。
那中年男子走过去，一把将石狗的铁铲捡过来，铲子往土里一插，用脚再踩，三两下就挖出破瓮来：“瞧见了吧，这都什么？”
王村长坐在伙房里头没出面，但一直盯着看，见那男的抱出个瓮来，隐约能见骸骨，心想着跟苏九芽这趟是白来的了。
苏九芽等对方把瓮放下，她过去跟翠姐要了副手套过来：“这位叔，麻烦您把您家下葬在这里的这位先人的情况再说一下。”
“你这小女娃怎么那么事呢，不是说了嘛，我爷，80岁死的，死了有6年了。”
“我听清楚了。”苏九芽说着，蹲下来：“对不住了。”她给骸骨赔不是，戴着手套就伸进瓮里。
马井村那几个人看得都头皮发麻。
苏九芽先从颅骨开始摆，一直到趾骨。
之前借陈玉生那几本书，上面有人体骨骼分布图，她仔细研究过，没想到这都能派上用场。
把骸骨慢慢放在地上，拼凑出个人骨架来。
“看您人高马大的，您爷也不小吧，您爷要是小，那您指不定是谁给生的了。”
这话说出来连跟着那男子来的几个人都笑了。
“我爷跟我一样人高马大的，有什么问题嘛。”他喊的大声，但是明显已经心虚。
从苏九芽戴着手套毫不犹豫伸手把骸骨拿出来那一刻，他就知道这小姑娘跟那些糙汉不一样，她捉摸不透，犀利刁钻，不好对付。
只见苏九芽缓缓站起来，转头看他时，那眼神锐利，看得他浑身发毛。
“你家老祖要是知道你连祖宗都能认错，夜里估计会去找你们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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