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赵琦也有怨气，仰头喝一杯，骂道：“就这管理模式，早晚得倒闭。”
赵琦比方湛早到两个月，他跟方湛不同，人家是正儿八经的大学毕业来的技术员。
上个礼拜因为开发的新配方不被科长接受，还被科长当着所有人的面骂他不务正业，瞎浪费资源，为这事赵琦对科长对工厂的制度就一直耿耿于怀。
可能怎么办，工作是分配的，要是辞职不干，这几年的书都是白读。
方湛不说话，就负责倒酒听他们发牢骚。
陈德方夹一粒花生米送到嘴里，才反驳赵琦的话：“小赵你还年轻，不懂，你知道新接手水泥厂的老板是什么人物你就不会说出来倒闭这种话。”
“这些都是公司机密，我也就跟你们说说，你们也别卖了我，我还想安安分分到退休呢。”
“可就是放不下我闺女呢，她现在天天帮着女婿洗衣做饭带孩子的，我就怕哪天我跟我老伴都不在了，她没个娘家人撑腰，要被人欺负。”
哪有有钱有工作来的妥当啊，那都是人抢不走的。
“师傅既然这么愁，给文静姐找个工作不就得了。”
方湛见过陈文静，来给陈德方送过东西，名字叫文静，可一点也不文静，大概是因为陈德方怕她被欺负，打小把她当男生养的缘故。
长得高高壮壮的，要不是头发稍微长些，可真看不出还是个女的。
陈德方还是唉声叹气的：“找工作也只是暂时的，哪有水泥厂这铁饭碗好端啊。”
“那我给师傅铸个铁饭碗吧，拿您的技术跟我办间水泥厂怎么样？”
陈德方跟赵琦听罢他的话，筷子都停下来，陈德方先笑出一脸褶子来：“小方，我看你平时挺踏实的一个人 ，怎么酒都没喝就开始说胡话了。”
赵琦却抱着一丝希望：“方湛哥，你这话当真吗？”他前几天看到方湛在宿舍画图纸，虽然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用途，但总预感他不是普通的工人这么简单。
那运笔，那绘图精确的比例，根本就不是画着玩的。
“自然当真。”方湛端着酒盅跟他们碰杯：“工人机器，场地，材料一切我出，你们只负责出技术。”
陈德方摆摆手：“别说那玩笑话，你可知道那一台磨料机多少钱？”
方湛当然知道，他到车间第一件事就是打听机器的。
“新款800，旧款500。”
“你门清啊，那你说什么胡话？咱不说办红城这么大的，就是办间能赚钱的水泥厂，你不下个万八千的他弄不来。”
老板娘已经将菜端上来，方湛先给推陈德方跟前：“师傅，我在这跟您说多少，您肯定都觉得我空口无凭，这样好了，后天周末，您要有这心跟我单干，您随我上我家一趟。”
赵琦赶紧举着手，像个抢着回答的小学生：“方湛哥，我，我跟你回去，我是受够这些老古板的。”
陈德方没吱声，闷了一口酒，他这些天跟方湛相处，对他的为人是了解的，不大像是说大话的人，可也不相信他啊。
“那你说你有那钱，犯得着到这来打工？”
赵琦抢着回答：“我猜方湛哥是想开间水泥厂。”
陈德方觉得不大可能：“你有钱办什么不好，办什么水泥厂。”
方湛看他们俩一搭一唱的，觉得也有趣：“师傅， 其实我是搞建筑的，水泥红砖都是必用品，投入不大，而且可以自产自销，闲暇时候还可以帮我养工人。”
陈德方这下没话了，心里头燃起些小希望，可又怕这希望落空，又问一句 ：“你是说水泥厂你办，我们出技术，拿分红？”
“对，你跟赵琦出技术就当老板。”
这红利诱人啊，自个都当老板了，还要什么工位承继啊。
“行，这周末我就随你看看去，但小方啊你可别讹你师傅啊，闹不开我可是要跳河寻短见的。”
赵琦也在边上附和：“我妈养我不容易，方湛哥要骗了我，我也跳河，两条命在你身上。”
“喝酒吧，不会让你们有跳河的机会。”
合作这事谈的很顺利，方湛下午就请假跟苏九芽去毛岸村，临走前给王四妹打了电话。
四点到的毛岸村，王村长还领了人出村口来迎接。
王四妹咋咋呼呼的，看到苏九芽就要抱。
明天还要做个实地考察后更改图纸，今晚自然是要在毛岸村过夜的。
晚饭在王村长家吃，方湛睡村长家，苏九芽到王四妹家睡。
王四妹家前年盖的新房子，傻舅舅王新年还没媳妇，看到王四妹领着苏九芽进门，穿着牛仔裤，干净的衬衣，整个人白得发光，就瞪着眼直看。
“看什么看，我同学！”
王四妹吼一声，王新年就不敢看了，只是看着天空结结巴巴道：“漂，漂亮。”
“傻舅，还知道漂亮呢。”王四妹拉苏九芽进她房间：“你别给我舅吓到，他不坏，上回我穿条短裙回来，他还晓得拿条毛巾让我遮着。”
苏九芽是看出来的，王新年看他的眼神憨憨的，没什么坏意。
王四妹家盖了三间夏房，都是刷着白灰，虽然不是很高，但是干净。
“你知道嘛，我长这么大，头一回住这么好的房子，小时候跟我姥姥睡，夜里下雨了，就床头放个盆，床尾放个盆的继续睡。”
苏九芽坐下来就抱着她：“没关系，那些苦日子都过去了，对了，你没跟我说你未婚夫是哪的呢？”
上次见面太匆忙，只是听说她要结婚。
提起未婚夫王四妹就忸怩起来：“其实你认识。”
“我认识？咱们班的？”
王四妹低头笑着，只顾摇头。
“这屋就咱俩呢，你别闹了，赶紧说我都快好奇死了。”
“就，就章明。”
苏九芽还真没想到她能跟章明好，读书那会她还有意撮合她跟陈玉生呢。
“你可以啊，对了，阿姨近来好嘛？”
提起章明，苏九芽就想起来在食堂打饭的日子。
“每回见面总问你呢，你可是她心中满分媳妇，反正我也不会吃你的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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