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湛没急着答话，走到躺椅那坐下来，身子往后躺舒展他的长手长脚，昨晚因为苏九芽生气，就没睡好，早上又忙着水泥厂开工的事。
下午还得去城里找小媳妇，回来又遇着王友莲这事。
得亏是他家媳妇已经不生气，否则他可真没能那么心平气和对王友莲。
这躺下来，先松口气，方有田拿烟筒杵他：“问你呢。”
“还用得着问呢，能是我的嘛。”语气懒懒洋洋的：“爸，我可跟你申明啊，你就是再想抱孙子，你也别乱认，实在不行…”
他支着身子坐起来，看吴瑞兰也没在家里，凑到方有田跟前：“实在不行，您跟兰姨给我生个弟弟也行。”
方有田看他煞有其事地凑过来，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正经事，结果却听的这什么玩意，又羞又恼，抓着烟筒就要砸他。
“不正经的，跟我这老头子说的什么话。”
方湛已经站起来，先去伙房找吃的。
方有田看着他就摇头，却也在笑。
早几年他跟苏九芽分开的时候啊，整日看他只知道工作，昏昏沉沉没有一丝生气，现在好了，俩人和好了，还会跟他贫嘴逗乐。
王友莲从方湛家碰壁回去，哪能甘心啊。
最主要是她如今肚子里是真的有了东西，肚子会渐渐大起来，这事再没个定数，她以后可得成为村子里的笑柄。
在村里头转了一圈，最后找方志图去。
他是村长，也比方湛大，在方湛那说话也有一定的分量。
方志图家院子亮着灯，老小的都在忙活，今天收了菜园的芥菜，打算是腌上几缸子咸菜，吴瑞兰就过来帮忙。
择菜的，搓盐的，下缸子的，好不热闹。
王友莲这么进来，大伙的视线就都往她身上看。
“志图哥，我有事要你帮我做主。”
方志图停下手里的活，甩掉黏在手上的盐巴，先让她进院子坐着：“咋地了，工地有你看上的小伙子了啊。”
“志图哥，你别也跟我开这玩笑，我说正事呢。”
方志图被王坤香推了一把，嘿嘿笑着就没再提：“那你说就是，我听着呢。”
院子还有这么多人，咋说？
“我能跟你到屋里去说吗？”
“这…”我媳妇就跟前坐着呢，你个寡妇跟我进屋不好，把家里他小孩都支出去，就剩下吴瑞兰，吴秀兰，还有王坤香。
“这下你能说的吧？”
王友莲看吴瑞兰一眼，她现在是方湛后妈，这些人知道也无妨：“我怀三水哥的孩子了。”
“啥？”吴瑞兰割菜头呢，险些是被她这话惊得割到手去。
方志图也是惊到的，看着王坤香，王坤香也看着他，谁都知道方湛宝贝着苏九芽呢。
可真就到了那种放在手上怕飞，含在嘴里怕化的地步。
他能跟王友莲有孩子，谁信啊。
“友莲，这事关乎你名声，可开不得玩笑。”
谁不知道她王友莲一直惦记着方湛啊。
王坤香也不高兴：“就是，你娘家现在在村里头也算有头脸的了，这事可不能拿来说着玩。”
王友莲跟王坤香是一个村子嫁来的，王友莲拿着小东的赔偿金给她哥，弄了个养鸡场，在村里头可起派头了。
他们不信，王友莲就把报告递过去：“医生开的证明。”
方志图不大识字，大概也知道是镇上卫生所的，他把报告还给王友莲：“那这也只能证明你怀孕了，也证明不来孩子是三水的。”
要是能开这样的证明，她还想开呢，就不会搞的谁也不认证。
“就他的，砖厂开工那几晚上，我跟他好了的。”
吴瑞兰听到这，赶忙开口：“你这么说，那孩子可真就不是我家三水的，我家三水就前个晚上从水泥厂回来后，到砖厂睡过一宿。”
怕王友莲不信，吴瑞兰继续说：“三水他爸有起夜的习惯，每晚起来都到三水那屋瞧瞧。”
起初只是顺路看看这小子会不会夜宿丈母娘那，结果后面起夜看他在不在家都成习惯。
方有田起来，吴瑞兰每次都醒。
“三水他爸还说三水天天在家里头睡，他什么时候才能报上孙子呢，你说你在砖厂跟他好，那肯定不是他。”
王友莲这回是被堵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如果说方湛不承认孩子是他的，那是因为苏九芽撺掇的，可这吴瑞兰今晚也没见过苏九芽，也没见过方湛，但是她的说辞竟然一模样。
难道她肚子里的孩子真就不是方湛的？！
想到这里，王友莲脑海里猛然想起一些细节，那就是第一晚她爬上那床的时候，就觉得那男人体格比方湛肉眼看起来的壮实些。
她当时还宽慰自己说，看的时候隔着衣裳，跟摸起来肯定是区别，谁知道…
不，不可能，她不可能怀上那死老光棍的孩子。
王友莲脸色一转，自然是不会承认：“我知道你们都喜欢九芽，心里头都是九芽，三水哥也只是打算跟我玩玩，谁也不想承认这肚子里的孩子。”
方志图听她这口气是打算赖定方湛了，赶忙道：
“王友莲，你得弄明白，这不承认，跟不是那是两码子事，你刚刚也听我姨妈说的，三水就前几晚才在砖厂睡，所以你这孩子就不是他的。”
王坤香也跟着说：“对啊，三水就不可能做出这么不负责任的事，你这往村里谁那去说都没理。”
“你这样，既然孩子怀上了，这事肯定得处理，我明天问问三水，你那天在砖厂是跟哪个好的，反正你也还年轻，小东也走好几年了，再嫁也不过分的。”
王友莲一听这话，气急败坏起来：“轮不上你管。”
本来过来就是想让方志图劝方湛，却得到这么个结果，王友莲红着眼就开始骂咧起来：
“你们一个个也就跟苏九芽的下人似的，贱骨头。”
吴秀兰在边上，可不听她这话，抓一把盐就朝王友莲撒过去：“你上谁家来骂人呢，晦气的东西。”
方志图见状，赶紧拦着：“妈，妈，盐贵着呢，贵。”
王坤香见机也急忙把王友莲拽出去，一直到王友莲家门口，王坤香才说话：“那孩子是老癫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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