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的是，曾大宝崩溃了，秦含秀却终于冷静下来了。
她擦干净眼泪，进屋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把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走吧，去接咱妮儿。”她看着坐在地上的曾大宝，哑声道。
……
秦大山赶着骡子车，带着白玉和曾大宝秦含秀夫妻俩进了城。
路上遇到了下雨的路段，不过好在县城里是没下雨。
期间秦含秀一直表现得比较平静。
只是人看着有些万念俱灰，神情也比较空洞。
曾大宝倒是一路哭过去的。
……
到了县派出所，廖所长把秦大山叫了过去。
秦大山有点无奈，看了白玉一眼。
意思是她得自己陪老姑和老姑父过去了。
白玉给他整了整衣领，就让他去了。
……
廖所长把秦大山带到办公室，道：“李安国已经落网了。”
秦大山一愣：“在哪儿？”
廖所长有点好笑：“你还想见见不成？”
秦大山只好在心里吐槽：您不让我见，巴巴地把我叫过来干什么。
廖所长把笔录扔给他：“你看看。”
秦大山只得把李安国的笔录拿过来，看了。
李安国是昨天半夜落网的。
秦大山主动说出了自家有个遗产的“传闻”，推断李安国和曾宝珠是冲着遗产去的。
所以廖所长就带人在那个“鬼宅”守株待兔。
果然抓到了不死心又回来的李安国。
……
据李安国交代，他失踪的那几天就是回去找曾宝珠一起来找宝贝的。
前阵子秦含秀身子不好，他就鼓动着秦含秀，说是“人有旦夕祸福”，让她趁早把事情交代清楚。
他顺势跟着秦含秀一起来到秦家屯，以为可以偷听到秦含秀交代的细节。
没想到秦大山一口拒绝了，不想要不稀罕你们快滚。
搞得他什么都没听到。
后来大半夜见秦大山带媳妇出去，天明才回，他心里就有了猜测。
趁着秦大山和白玉进屋的时候，他去追了一下马蹄印，发现是朝着大队外去的，去了老远。
所以他连忙用打听来的关于白玉新婚三天逃回娘家的事情，拖住了秦含秀在秦家屯。
然后他再趁着秦含秀为侄子的婚事操心的时候，偷偷溜回水尾。
彼时因为曾宝珠天天赖在娘家，每天睡到中午才起床，灾期还天天躺在炕上吃吃喝喝，惹了老父亲的眼。
曾大宝是不管她了，甚至连话都不跟她说一句。
所以李安国就趁着这个空档，甚至都没让曾大宝发现，把曾宝珠带了出来。
他跟曾宝珠商量，说是东西可能已经被秦大山夫妻挖走了，问她东西藏在哪儿知道不。
路上听曾宝珠说起了那个“鬼屋”的事情。
不过曾宝珠犹犹豫豫的，说是那屋子闹鬼，不敢去看。
他们的原定计划是到秦家屯去闹。
曾宝珠都想好了，到时候就把自己怀孕的事情说出来，不给她东西她就捶肚子。
但半路上，曾宝珠进树林去方便的时候，李安国就和她走散了。
他到处找了一圈，找不到人，不知道怎么跟岳母交代就不敢回去。
索性就自己去挖宝了，结果被埋伏的警察同志抓了个正着。
……
秦大山立刻道：“他撒谎。”
廖所长扬了扬眉：“怎么？”
秦大山道：“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半路走散了，人就死了？”
“我们也认为他撒谎，但办案讲究证据。”
秦大山就瞪着那份笔录。
人的眼神如果有实质，那纸都要给他烧出洞来。
廖所长问：“你家的东西，是被你挖走了吗？”
秦大山不客气地直接反问：“这犯法吗？”
廖所长嘀咕了一声。
心想如果是几年前，是犯法的，你那是封建余孽的残留。
但现在是不犯法了。
只是他没想到，秦大山竟然是清朝武状元的后代。
而且吧，他媳妇结婚三天就跑了……
不过因为跟案子无关，所以他也只能八卦八卦了。
但现在，秦大山不愿意说，他也不能说什么。
再说了，秦大山恰恰是往上数三代都是“根正苗红”了，完全符合要求。
廖所长慢慢地道：“你老姑夫是抗战老兵，我们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所以打算给他申请津贴。因为他的身份，上头也很重视这个案子……”
这件事也很神奇，他之前也没想到曾大宝竟然是抗战老兵。
而且军区有个领导一直在找的旧友，似乎就是他。
不过这事儿还得等上报了以后才能确定，所以他现在也没告诉秦大山……
秦大山放下笔录，突然道：“就是这个，他在这里说了谎。”
廖所长一愣：“哪个？”
“他说是曾宝珠去方便，所以他和曾宝珠走散了。”
“怎么？”
秦大山道：“他指认的路段是毛头岗大队附近，那天很凑巧，于大队长来过我们大队。”
于永长是来买药的。
因为和秦家屯关系好，又出借了神医，秦家屯对毛头岗非常大方，俨然已经是兄弟大队了。
于永长那天来的时候就说了，因为突然又下了两天暴雨，一刻不停歇的那种，所以他们要提前备药了。
“哪个孕妇会在下大雨的时候独自到林子里去方便？”秦大山道。
廖所长一愣：“你说的对啊，这就是个大漏洞啊。”
有了这个漏洞，他绝对可以把李安国审出来。
他立刻站了起来，笑眯眯地道：“你算是上路了，不错，真不错！”
廖所长一脸喜气洋洋的表情，在听到停尸房那边传来的哭声的时候僵了一下。
他有点尴尬，想说两句话打圆场。
然而愣是憋不出来……
秦大山道：“我去看看我媳妇。”
廖所长立刻顺坡下驴：“我去继续审那个孙子。”
说完两人就一声不吭地背对背地走开了。
……
秦大山匆匆去到停尸房那边。
白玉正有点不知所措呢，见他来了终于松了口气。
秦大山进去安抚了一下老姑和老姑父，又说了李安国已经落网的事情。
秦含秀和曾大宝这才稳定住情绪，去做了个笔录。
按照来之前计划好的，白玉就近买了一副棺材，把曾宝珠安置好了。
回去的时候用车拉着棺材，二老守着。
白玉就跟秦大山一起骑骡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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