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山搞得晚上晚饭都没回来吃。
回来的时候人差点没气厥过去。
白玉赶紧把秦含秀特意留下来的几个大饼子端了过来给他，跟他说：“消消气，消消气。”
本来还想跟他说今天秦小树在家“作法”的事。
但一看他对这怪力乱神的事这么反感，那是死活都不敢说了。
万一要是给他气着了，回头把秦小树打出个好歹来。
秦大山风卷云残地吃了饭，自己拿着碗去洗了。
等他全都收拾好了，就往炕上一躺，开始干瞪眼。
白玉道：“要不行，你那个黄皮子的案宗赶紧做一做，把案子结了吧。”
以她的想法，这是铁证如山啊。
黄皮子的头是被人打的啊！
秦大山道：“不行，这次我非得让他们吃到教训不可。”
白玉心想，行吧行吧。
……
隔天，事情越闹越大。
秦家屯一夜之间竟然多了很多黄皮子。
当然，这都是乡亲们说的，说黄皮子来咬了自家的鸡。
或者是睡了一觉，起来看到一条黑影蹿过去，睁开眼一瞧，看见黄皮子在自家房梁上荡悠。
反正说得真真的。
秦大山这边已经掌握了一些证据，就出勤去了。
大白天的就看见李田带队再撵那些自称被黄皮子上身的人。
老赵本来就迷信，被吓得够呛，一早就在嘱咐花大娘：“去林场，宣传可得搞好。前头套黄皮子的那群王八犊子，都要好好教育。”
眼看赵映红的身影从门口走过去，花大娘连忙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本来赵映红对老爷子这个迷信的劲头也是视而不见的，偶尔还会孝顺地配合他。
但这次不一样，黄皮子是从成衣厂开始闹的，那她就不能认这个事情！
花大娘让老赵别说了，可赵映红已经听见了。
她大步走进来：“您可别跟着凑热闹了！什么黄皮子不黄皮子的，大山都说了，王努力那只是被人敲晕的！”
老赵尴尬地道：“映红，话不是这么说。黄大仙，咱们祖祖辈辈供了那么多年，总不是瞎说的。”
赵映红火气很大地道：“那也不能阻碍社会经济的发展，人民生活的改善！否则我管它是什么仙，都是人民的敌人！”
老赵：“……”
花大娘连忙道：“你爹是前阵子骑摩托车摔懵了脑瓜子，咱不理他。”
赵映红道：“爹，您现在立场还摇摆不定哪？您不想想，破四旧的时候，您是大队长，您带的头！”
老赵彻底躺平了：“哎，也是哈……”
花大娘“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道：“其实我心里也想着，不管是山里有没有真仙儿，咱们这的肯定是假仙儿。”
“对嘛”，赵映红把头发重新扎紧了，道，“我现在去工作了。”
等她走了，花大娘才嘱咐老赵：“你就别出门，有人来找你你也给我管住嘴。”
林场那边自然按照派出所给的规章制度办事，不必特意提这次闹黄皮子的事。
花芥兰在秦家屯干了几十年，都是做大队长、镇长的老婆，深知他们说话那就是一个唾沫一个钉，得小心说话。
所以嘱咐她男人把嘴闭上了，这样，人家才不会从她家听到一句话，就出去把谣言传得越来越厉害。
老赵猛点头，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和绝对不乱说话。
……
白玉今天从办公室忙出来，到了成衣厂。
发现赵映红不在，这群工人又聚在一起聊天。
王莲匆匆跑了出来：“干啥呢！别聊了，该烫的烫，赶紧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还刻意模仿了赵映红说话的表情。
大眼睛瞪得圆圆的。
那群工人安静了一秒。
然后突然蜂拥而上，围着她开始叭叭。
“莲姐，你听说没？他们说，是咱们这成衣厂风水好，让黄大仙看上了，要咱给它们腾地方呢。”
“就是啊，咱们要是不挪，它们就要祸害咱啊。”
“先是王主任，接下来谁知道是谁啊。”
王莲人傻了，这不是她想好的剧本啊！
“都跟你们说了别胡说八道了，赶紧干活，今天就能包装了……”
“哎，要真让黄皮子祸害了，那挣这钱还有什么用啊。”
“就是……”
白玉道：“哦，觉得挣钱没用了是吧？”
那群人吓了一跳，然后才注意到站在后面的白玉。
顿时一个个就吓得不敢吭声了。
白玉走了过去，她们还自动地让开了一条道。
王莲顿时就纳闷坏了，白玉这也没骂人啊，轻声细语地说一句，她们怎么就怕了呢！
白玉扶着腰走过去：“都愣着干啥？好容易弄好的货，到底还出不出了？”
“诶，出，出……”车间主任连忙点头哈腰地道。
“我可把话给你们放在这儿了，你们干了三茬活，我付了三茬钱，其实都是同一批货。这次要是再给我出乱子，就不是我给你们钱了，是你们得赔我钱了。”
车间主任顿时吓坏了：“啊？那可是闹黄皮子，王努力的头都撞破了……”
“他撞破了头，撞烂了你们的嘴不？你们还吃饭不？”白玉横了她一眼，“你们不吃饭，我还要吃呢。”
车间主任知道她一向说得出就做得到，当下也不敢再闹了，赶紧让人都回位置上去干活。
白玉领着王莲回办公室：“你说你，手都还没好，跑出来干什么？等过两天王小昆从福海回来了，管理的事情就交给他了。”
王莲道：“其实我也不是不行……”
她想说她再对着镜子练习练习表情，总能行的！
白玉道：“不是你不行，是没必要，多把心思花在做衣服上，这才是咱们成衣厂最重要的财富。”
正说着呢，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尖叫声。
“啊——”
办公室连着的地方就是后院，顿时工人们就跟炸开锅似的一股脑地冲到了后院。
白玉连忙站了起来，朝着后院看过去。
王莲大叫了一声：“妈呀！”
只见偌大的院子里，成排的黄皮子往库房的方向走去。
两只大的带头，后面跟着一连串小的。
“黄皮子……看上咱们成衣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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