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下午就亲自进了一趟城。
也不用老赵陪，她自己去的。
去之前老葛就在跟云书记闹。
“要是白玉同志真的辞职了，我跟你没完！”
云书记有点恼火：“都是让你给惯得，说尥蹶子就要尥蹶子！”
老葛烦躁地道：“我不管！你审核文件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批？！不是你说的，搞思想宣传工作要尊重当地的民风民俗吗？！人家是猎户大队出身的，你去打狗？！”
云书记没好气地道：“只是去宣传预防疾病知识，这都不行？！”
老葛扯了扯衣领，冷笑道：“当我不知道你们的套路？你们的下一步，不就是出动了？”
“那当然不是，我们会先进行尝试……不是，我说老葛，你们是不是把她宠得太没样子了？！”
说辞职就辞职，这种态度难道都不用教育一下！
老葛问他：“你知道吴家明是去寻仇的不？人家少她上眼药了吗？”
“那也不是她说尥蹶子就尥蹶子的理由！”
老葛冷笑。
“你少给我拿你高高在上的那一套来压我！我们搞经济的，只要实惠。”
他沉默了一会儿。
然后道：“白玉同志是真的会辞职的。”
云书记：“……”
是了，她名下好几个厂子都有股份，钱也是没少挣。
他最近都忙的很，暂时没怎么关注乡镇的宣传方案。
现在想想也是觉得确实工作上出了纰漏。
但白玉的态度也太激烈了……
正在想，艾秘书打了内线。
“白玉同志来了。”
老葛连忙道：“快，快让她进来!等等……别跟她说我在这儿！”
说完，赶紧就溜到了旁边的小秘书室。
云书记：“……”
正想打电话叫人。
突然他又把头伸出来，交代了一句：“别跟年轻人一般见识。”
话是这么说，但眼神充满了警告。
云书记就知道了，真把他的得力属下搞没了，他会没完没了。
也是做好了接硬茬的准备吧……
白玉走进来，老老实实地先鞠躬：“云书记，对不起。”
云书记：“咳……”
白玉道：“我知道我贸然提辞职给您造成了困扰。我思来想去，也后悔了，所以过来给您道歉。”
云书记惊疑不定：“后悔了？不辞职了？”
白玉愣了愣：“对啊，我辞职报告还没交呢？您……不会不要我了吧？”
云书记想了想，拿了一下架势，道：“坐下说。”
白玉坐下了。
云书记交叉着双手，道：“白玉同志，你们的心情我能够理解。但是，我认为做宣传工作是没有问题的。”
白玉道：“预防狂犬病、恶犬伤人事件，我们有很多办法。我个人也不认为大规模的屠杀是合适的方法。”
“你这个看法我认可。但是，人民的健康和安全是……”
他正在说，白玉把资料递给了他。
“不可以，打狗队，绝对不能进秦家屯。”
云书记有点惊疑不定：“这是什么？”
“阿县打狗队干的好事。”
根据秦大山弄回来的资料，他们还真没少赚。
狗是什么？
在这些人眼里，在这个一般人家隔天甚至隔一个星期才敢吃一顿肉的年代，那就是满地行走，不要钱的肉。
那些打狗队的冲到村里，打死了狗，都是一车一车拉走的，转手就倒卖进饭馆。
有些人家心肠比较软一些，打死了就打死了，想自己安葬了。
又或者，再不济，自己吃了行不行？
但打狗队不允许，全部给你拉走。
这里头涉及了巨大的利益链。
“我不允许打狗队进入秦家屯。”白玉又说了一遍。
云书记气坏了。
他在想一直大力推广打狗计划的那些人会不会不干净！
事情搞成这个样子，让老百姓怎么想？！
他深吸了一口气：“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个宣传我紧急叫停。”
白玉松了口气：“好的，谢谢云书记。”
她的目的达到了，说了一句“不打扰了”，就想站起来走人。
云书记用调侃的语气说了一句：“还辞职吗？”
白玉脸皮也厚，道：“不想了。”
说什么辞职其实也就是为了有个短平快的交流机会。
……
把这个宣传推回去了，心腹大患就解决了。
白玉打了电话回镇上，又去了一趟公安局。
她要报警告吴家明和黄斌诽谤。
这在本地还是头一遭。
一般情况下大家都认为，造谣是不用本钱的。
……
做完这一切，白玉疲惫地回到了秦家屯。
当时都已经下午了。
秦含秀给她端了一碗面片。
白玉：“……”
秦含秀道：“放心，你老姑父做的。”
白玉尴尬地道：“哦，老姑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含秀哼哼唧唧地坐在她身边：“快吃。”
白玉这才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
秦含秀道：“家里没有闹钟，总觉得空空的。闹钟什么时候能回来呀？”
白玉叹气：“再待两天吧，我怕有人来偷。”
她觉得那些人不会就这么死心的。
闹钟再聪明也是一只鸡啊。
被偷走了翅膀爪子一绑，那不完犊子了吗？
总得等她确定了是安全了，再把鸡接回来。
秦含秀挺难过的。
她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闹钟除了跟孩子就是跟她作伴。
“我就是不明白了，偷个针头线脑都算偷，咋偷人家家的鸡鸭狗的人反而更多呢？”
确实是这样的。
你要说现在的人吧，极少敢去人家家里偷拿针头线脑的。
但是偷鸡偷狗的，不知道为啥在他们眼里竟然是更小的事儿。
“没事儿，咱闹钟打小就没离开过秦家屯，进城去看看还不好啊？它以后可是整个秦家屯唯一一只进过城的鸡啦。”
主要是进城了，然后还能活着回来……
“嗯，也是，它会高兴的。”
秦含秀一边神神叨叨地自我安慰，一边就进厨房去忙活了。
白玉笑了笑，吃了面片以后自己端着碗去洗了。
她今天一天等于都没干正事，专门跑县城了。
秦大山的情况跟她差不多，而且他脚程快，还跑了一趟临县。
晚上他俩就躺在一起发愣。
白玉先说：“明天咋起床啊……”
秦大山自信满满：“我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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