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哥断然起身,脱去工装外套,露出了里面从夜市买来的廉价白衬衫,腰间皮带倏然抽出,对着地面,啪的就是一声响。
后方,何坚强大口的喘着粗气,叼着风哥塞在他嘴里的红河香烟,却感觉不出一点烟草味道,有的,只是变幻莫测的复杂心绪和近乎绝望的歇斯底里。
“咬死他,给我咬死他!”跟班跳脚大骂,迫不及待的欣赏即将到来的好戏。
前方,两条德国黑背,像是许久没有得到食物的地狱恶犬,狂吠着,奔腾着,倏然朝风哥扑去,坚硬的爪子,骇人的獠牙,述说着一段男人与群狗抗争的血泪史。
远处的六个马仔,晃荡着大腿,摩拳擦掌,一派喜气洋洋欢腾景象。
这几条德国黑背是花重金从国外买来,狂犬疫苗都没打过,在之前,有两个小偷试图偷厂子里的东西,被这几只畜生咬得血肉模糊,现在还关在疯人院里。
很多时候,恶犬比人还好用,更何况是一群恶犬?
何坚强的恐惧与马仔们的疯狂,在恶狗的叫喊声中,组成了一道令人胆寒的冰与火之歌。
然而下一秒,恶犬刚扑到风哥面前,他猛然抬起手臂,看似不经意的手掌,好像精准定位的导弹,一巴掌煽在恶犬头上。
恶犬如风中柳絮般,壮实的躯体不受控制的飞出去六七米远,倒在地上摩擦出一道触目惊心的土沟,呜咽两声,竟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瘫软地上抽搐不已。
紧接着,另一条恶犬獠牙尖锐,就要朝风哥脖子咬去,咔的一声,风哥手掌硬如铁钳,断然扼住恶狗的脖子,审视一个即将判处死刑的囚犯一样,将它提溜在空中。
恶狗舌头吐出老长,眼睛里充斥着快要爆炸的血浆,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
啪的一声,风哥的皮带再次敲打地面,另外四只正要冲锋陷阵的德国黑背,好像听到了将军的召唤,吱溜溜,一个急刹车,猛地在风哥脚下停住,前肢立起,屁股贴在地面上,谄媚似的吐着舌头,乖巧伶俐,汪汪汪一阵低吟,似要博得主人的赏识。
“码成一排,都蹲好!”风哥冷声喝道,手中皮带随意一挥,撩动这四条恶犬的皮毛,却没伤到它们的筋肉,恶犬乖乖的匍匐在地上,伸着舌头企图舔舐风哥还没来得及穿上袜子的脚趾。
一转眼时间,孽畜变萌宠,惊呆众生。
远处的跟班还保持着手舞足蹈的喝彩造型,但见眼前情况,挥舞在空中的手完全定格住。
他心里不禁疑问,这些贱狗今天吃镇静剂了,为何变得如此乖巧?
何坚强也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风哥,第一次感觉这个男人的背影比山岳还要高大。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至始至终他都没有出现过慌张的表情,因为,他才是真正的噩梦。
“你说的款待方式,就是这个?”风哥嘴角挑起一抹邪魅的笑,让跟班只看一眼,就肝胆剧颤。
“还愣着干什么,抄家伙,给我弄他!”跟班跳脚大骂,他觉得今天不把男人干倒,自己的下场会非常惨。
闻言,那六个马仔抄起钢管,提溜着一米来长的铁钳,叫嚣着朝风哥冲去。
李怀风哈哈大笑,扭了扭脖子,身体犹如高温冲压的炮弹,不退反进,朝迎面而来的四个马仔激射而去。
电光火石间,想象中激烈的搏斗场面没有出现,风哥手中的皮带,犹如魔术师的经典道具,满天飞扬,带着模糊的残影,倏然缠住对方的铁管,又转折到对方的胸口与两腿之间。
空气中,只能听到啪啪啪的爆炸声,那是皮带抽在人身上产生的美妙音符。
四个马仔人仰马翻,哀嚎在地,风哥像一个高超的大提琴演奏家,撩动皮带的节奏越来越快。
啪啪啪,啊啊啊。
稀里哗啦,衣服破碎的声音交相呼应。
不仅是裤子,就连他们的衣衫,红黄蓝绿各色内裤,都被抽打的面目全非,身体上纵横交错出一道道血淋子。
李怀风训斥六条德国黑背用了五秒钟,干倒四个马仔用了十五秒钟,而对远处的跟班来讲,这短短的,撒泡尿都不够的时间,好像经历了漫长的几个世纪。
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苍老了不少,连吆五喝六,蹦跶的力气都没有,好像身体被掏空。
这时,最后的两个马仔,提溜着家伙才刚刚冲过去。
“你们也喜欢音乐,要一起玩耍吗?”风哥转头问道,表情平易近人,跟他平时扶老奶奶过马路一样,温和有爱。
两个马仔看到风哥的眼神射向自己,咣当一声,手里的家伙重如山岳,踉跄掉在地上。
他们岂能想到,原本威风凛凛的同伙,在对方的皮带面前,娇柔的如同一群青楼女子,而且,是不要钱,免费干的那种。
噗通一声,两个马仔很和谐的给风哥跪下,哭喊道:“大哥,我不懂音乐,我只是临时工,正准备辞职返乡呢!”
“哦,那你呢?”风哥转头看向另一个人。
那人身子一抖,裤子竟然哗哗哗湿漉一片,产生了奇异的暖流,颤抖道:“大哥,我看你演奏就好,你是最棒的!”
两人深刻领悟了,不屈服就要被暴打的真谛。
“有眼光!”风哥微微一笑,系上皮带的同时,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说道:“我又不想玩音乐了,我想训狗,你们觉得怎么做才好?”
话音甫落,六个马仔中还能站着的,四肢跪地模仿德国黑背的标准动作,急速穿行到那六条伙伴旁边,乖巧的蹲在地上,剩下四个已经血肉模糊的,也不想再经历一次惨无人道的折磨,哭天抹泪的爬过去,企图跟同伴们一起,抱团取暖。
一时间,工厂大院里喜气洋洋,好不和谐。
远处两个看大门的男人,浑身上下冷汗密布,庆幸刚才跟风哥谈话的态度还算友善。
李怀风点了一根烟,惬意的坐在一条人形黑背身上,搓着脚丫子,说道:“你们厂里的人也是成会玩,还有啥花样没,都叫出来,一起嗨!”
跟班在确定李怀风是跟自己说话之后,死的心都有了,同时也很后悔,当初厂子里怎么就没多招点人,就算打不过眼前这个堪称人肉坦克的变态,最起码能消耗他一定体力,让自己幸免于难吧?
他浑身直哆嗦,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回道:“没、没有了,大哥,这些都是误会,其实,我跟你闹着玩呢!”
话虽这样说,但跟班也感觉这个理由苍白无力。
可,他还能说什么?说什么都是错!
“哦,喜欢玩是吧,那我就让你玩尽兴!”风哥笑着起身,晃晃悠悠的走过去。
噗通一声,跟班也不知道是早饭没吃,还是面对风哥的威压就想虔诚膜拜,总之,十分坦然的跪在地上,咣咣咣的磕头,哭道:“不玩了,我今后都不玩了!”
“别这样,这就没意思了,你回答我两个问题吧,如果答对了,我们以后还是好朋友!”风哥把跟班拉起来,顺便帮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一脸温和。
这个举动,让跟班心中有些犯嘀咕,暗道:莫非,他是惧怕我背后的华少,不敢动手了?
想到这些,跟班的底气又足了几分,却还是谄媚般,问道:“啥问题,大哥你说,我上学那会儿,最喜欢抢着发言!”
风哥吐了口烟,说道:“听好了哈,你能做,我能做,大家都能做,一个人能做,两个人一起不能做,是做什么?”
跟班像一个急于破解卷子最后一道大题的小学生,掰着手指头寻思半天,抬头懵懂道:“做、做、爱?”
风哥笑了,淡淡摇头,说道:“错了……是做梦!”
话音甫落,咣当一拳,砸在跟班的脸巴子上,一口口水狂飙而出,夹带着几颗门牙与猩红的鲜血,他的身子以恶狗扑食的形态,直勾勾的撞到后方的水泥墙壁上,瘫软的就像是一只死狗。
此时此刻,他才清醒的意识到,李怀风不是在跟他闹着玩,而是要玩死他,自己的小身板子能承受几次如此强悍的重击?
而令人最沮丧的是,这尊神还有一个问题没问完呢!
“听好了哈,第二道问题,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屁股为什么那样圆?”风哥斜叼着烟卷柔声道。
跟班彻底懵逼了,他忍住脸上断骨的剧痛,磕头如捣蒜,哀求道:“大哥,求你饶小的一命吧,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闻言,李怀风顿觉无趣,该教训的他已经教训了,拿捏的尺度还算标准,估摸了下时间,里面的好戏应该已经开场了。
风哥转头看向何坚强,表情肃然沉淀下来,说道:“小何,你父母给你取名坚强,就是想让你成为顶天立地男子汉,人的一生三起三落,一时不得志没什么,关键是要有颗上进的心,人若不努力,跟咸鱼有何区别?剩下的事情交给你了,是平庸,还是雄起,你自己选……别让兄弟我失望!”
李怀风拍拍小何的肩膀,潇洒的走进办公大楼。
何坚强呆呆的站在原地,心中反复咀嚼李怀风那句话,久久不能平息。
风哥说,我是他兄弟?
他、他不嫌弃我没用,把我当兄弟看待吗?
“放心吧,风哥,我会像你一样,做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何坚强眼圈通红一片,那不是屈辱的泪水,而是心中升起的一团暖流,让他止不住落泪。
这一刻,小何心里清楚的意识到,今天他所收获的东西,比过去,在学校里加在一起的总和还要多。
以前,他学知识,学文化。
而现在,他学会了如何做人。
如何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风哥走后,跟班和六个马仔才长舒一口气,瘫倒在地上,庆幸自己没有死。
而这时,何坚强昂首挺胸,大步流星的来到跟班身前,猛地把他提溜起来,断然喝道:“那么问题来了,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砰砰砰,一套重拳,连绵不绝砸在跟班脸上,拳拳透着男人的坚强与不屈。
小何用行动回答了风哥的那道问题,他选择……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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