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平日冷峻的脸上满是惊恐。
他颤声道,“生娃娃,好多血,会死。”
苏鹤霆神色一凝。
他听懂了长生的意思。
长生觉得乔惜作呕是有孕了,生产有危险。
而让乔惜有孕的是他,是以,长生一直和他不对付。
可。
乔惜不会有孕。
每每房事,她都是第一时间喝下避子药。
从无遗漏,如何会有孕。
“来人,去请大夫。”
他还是吩咐道。
“不用。”
乔惜阻拦,“只是胃有些不舒服,休息片刻便好了。”
她倒不是怕身体的异样被发现,皇帝和曹英敢对她用药,就是笃定一般的大夫发现不了问题。
只是他们秘密来到尹城,能少一事便少一事。
何况她这是老毛病,她心里有数。
苏鹤霆睨了眼护卫辰山,辰山会意,忙就去了。
苏鹤霆淡漠道,“本王不想因你的身体,坏了这次的计划。”
季川防备许安,加强了尹城布防,为不引人注意,他们这次带的人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乔惜身负重任,若不能如期参与,整个计划得重新调整。
长生觉得苏鹤霆这个罪魁祸首不关心乔惜,骂道,“坏人。”
乔惜担心他又和苏鹤霆打起来,忙道,“长生,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事,也不会死,就是饿了,你去帮我煮一碗清水面,可好?”
她摸了摸自己的胃。
长生迟疑着看了眼她的肚子,的确是平的,里头没娃娃。
这才松了口气般,转身去了客栈灶房。
“抱歉,长生曾被我寄养在市井,那户人家的大嫂是难产而死,吓坏了他。”
乔惜歉声道,“也不知他是听人说了什么,有些事就稀里糊涂的理解了,请王爷大人大量,莫和他计较。”
苏鹤霆睨着她,“若本王要计较呢?”
为了长生,乔惜这段时间没少向他道歉,他对她有那么重要?
“那我替他弥补。”乔惜毫不迟疑。
苏鹤霆嗤笑,“你对他还真上心,他是你什么人?”
乔惜便简单将长生和永寿的事,告知了苏鹤霆。
“他们师父于我有恩,我心里早已将他们当成了弟弟。”
弟弟行事不妥,做姐姐的自然要替他善后。
苏鹤霆眸色晦暗的看着乔惜,“你要护着的男人还真多。”
要替林元柏洗清污名,为他报仇,护着长生兄弟,对许安也是格外上心,就是没一点良心放在养她九年的太子身上。
“长生他们还只是孩子。”
算不上男人。
提到男人,乔惜突然想到先前苏鹤霆问她,为之报仇的男人是谁。
她觉得苏鹤霆这话问的奇怪,应该是误会了什么。
虽有许安警告在前,但今日话到这里,乔惜还是问了,“王爷之前问我,值得我筹谋报仇的男人是谁,这话是何意?”
最近两人关系还算平和,加之越接触,乔惜越觉得苏鹤霆是个面冷心慈的纸老虎。
否则也不会容忍长生屡次对他不敬。
乔惜便想着,若有误会及时解开也好,或许她可以试着信任苏鹤霆。
苏鹤霆没想到她突然会问这个。
他已经知道,乔惜爱的男人是林元柏,一个心思歹毒的风流纨绔。
他对林元柏说不出一个好字,这定然不是乔惜愿意听到的。
加之乔惜身体不舒服,气色瞧着很不好,苏鹤霆便淡淡道,“没什么意思,随口问问罢了。”
懒得和她争执,不如不提。
“本王再去落实今晚的行动,你把身体状态调整好,莫坏事。”
乔惜见他回避,猜他还是不愿听她提过往,心道只是个小气的人。
但在苏鹤霆跨出门槛时,还是说了句,“没别的男人。”
只有太子哥哥。
苏鹤霆脚步微顿。
纵然乔惜说的落红一事是真的,她只有他一个男人,可她的心却是给了林元柏的。
除了他没和别的男人有过夫妻之实,还是除了林元柏,她心里再没有别的男人。
那与她青梅竹马,自小有婚约的太子又算什么呢?
他状似随意问了句,“那太子呢?”
乔惜秀眉微蹙,苏鹤霆竟介怀她和太子的婚约?
“我与太子是皇帝赐婚。”
名正言顺。
但我们并未越雷池一步。
太子哥哥更不是那种轻浮之人,“我们什么都没有。”
苏鹤霆点了点头。
明白了。
与太子是皇帝赐婚,并非她愿,而是不得已。
她喜欢的从始至终只有林元柏,嫁给现在他,与他行夫妻之事也只是为了林元柏。
而太子在她心里什么都不是。
不愿再说,免得气死自己。
苏鹤霆头也不回的走了。
乔惜蹙了蹙眉,怎么解释了,他瞧着反而更生气的样子。
“怪不得许安说,男人心,海底针,还真是难懂。”
乔惜嘀咕了句,“早知道就听他的,再也不提了。”
便没再多想,给自己倒了杯温水,脑子里细细捋着今晚的行动。
很快,辰山带了大夫来。
大夫诊断,乔惜这是胃里进了凉风,胃疾发作了,给开了几副药,便跟着护卫离开了。
小满拿起药同乔惜道,“你先休息会,我去煎药。”
乔惜笑,“你会煎药?”
暗厂的暗子,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操练,除非为了任务刻意的练习一些技能。
据她所知,小满还没到学技能的时候。
小满神色一僵,如实道,“的确没煎过,我可以学。”
得知乔惜给皇帝的信中,报了她的死讯,她很是感激。
这件事过了皇帝的明路,意味着世间再无暗子七十五号,她能真正做回小满了。
虽还没等到乔惜的解药,但她已算重生,别说是煎药,乔惜现在叫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乔惜见她坚持,便道,“长生会,让他教你。”
而另一头,苏鹤霆问大夫,“你说,她是饥一顿饱一顿,甚至吃了腐物落下的胃疾?”
大夫点头,“是,若不好生调养,严重了也是要人命的。”
苏鹤霆颔首,示意辰山打赏了银钱送大夫出去。
他在屋中站立片刻,抬步去了客栈灶房。
这是一间小灶房,客栈单独劈出来给贵客用的,只要银子给够,就能包下小厨房自己做吃食,不被打扰。
是以,苏鹤霆到时,只有长生,小满,还有王府护卫在。
长生将药和水的比例配置好,放在了火上煎煮,让小满看着火,自己则端着煮好的面上了楼。
苏鹤霆在小满身边停下,低声叮嘱了几句夜间的安排,随后问道,“暗厂时常吃不饱吗?”
小满不知王爷怎么突然问这个,但她眼下在王府当差,便如实回道,“可以吃饱的。”
他们每日训练都很辛苦,吃饱才有力气。
苏鹤霆看着药罐沉默。
既然能吃饱,乔惜为何饥一顿饱一顿?还吃腐烂之物?
她身为朝阳郡主,功臣之后,本是金贵之人,谁敢如此苛待她?
还是说她为了林元柏入暗厂只顾着操练,疏忽了自己的身体?
如此倒也说得通,短短五年,她武功精进速度如此之快。
可乔惜既为了林元柏做到如此份上,林元柏那混账就不知道顾惜着她。
“你们总指挥林元柏对王妃如何?”
小满并不知道暗厂总指挥叫林元柏,微愣片刻后才道,“不知道好不好。
但总指挥被指挥使揍过,揍得下不来床那种,三个月没去暗厂。”
当时他们佩服极了指挥使,只那时候还不知道指挥使就是乔惜。
“揍?”
苏鹤霆错愕。
乔惜爱林元柏爱的不顾一切,怎舍得揍他?
莫非是发现了林元柏和其他女子有染,因爱生怨?
可,以他对乔惜的了解,若乔惜知道林元柏是那么个下流东西,还会爱他吗?
不会!
他养出来的姑娘不会这么没骨气。
忽然,他心跳加速!
他想起乔惜刚刚的话,没有别的男人!
没有别的男人!
没有别的男人!
这话是何意?
是他误会了?
乔惜根本不爱林元柏?
不行,他得去问乔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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