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小厮远远望见县太爷上门,再一瞅那些显然不属于陈留县的兵马,心下大骇。
也顾不上迎接,掉头就从小门溜进府内报信。
“不得了啦。”
“出大事了。”
惊呼声在邹府内回荡。
戴星海面色阴郁,提刀在手,冷冷一哼。
身旁的右军营将军却微微一笑:“我们似乎不太受欢迎啊。”
戴星海不语,三两步来到邹府大门前。
刚欲抬手,眉头一皱,又把手放下。
随即,他举起长刀,直指邹府大门。
砰砰砰!
刀背用力砸在朱红大门上,发出声响。
右军营将军领人站在后,见敲了半天门无人应答,即刻回头,向士兵们使了个眼色。
顷刻间,一半士兵抽出刀,逼近两侧围墙。
戴星海得羽林卫支持,手握钢刀,见门久不开,眼里闪过一抹狠厉。
刀,再次敲击大门。
“开门。”
“本官要向邹府借些物资。”
门后,总算有了动静。
右军营将军迅速率亲兵挡在戴星海前,刀已出鞘。
门未开,邹府主人的声音先传了出来。
“哎哟喂,这群该死的兔崽子。”
“戴大人亲临,这些蠢货居然不知开门迎接,老夫今天非要狠狠教训他们不可。”
邹府大门终开,邹老一脸怒意,正斥责身边的几个仆人。
当邹老迈过门槛,转向戴星海时,脸上已堆满笑容,眼光淡淡扫过挡在戴星海前面的士兵。
“戴大人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戴大人,诸位将军,请进府吧。”
邹老在门口客套着,言辞流转间,余光不断窥视着府内动静。
戴星海面沉如水,手中的刀悄无声息地触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本县今日拜访邹府,是为一事。”
邹府主人满脸堆笑,连连颔首哈腰。
“戴大人但说无妨,凡戴大人所需,我陈家上下必定全力以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守护戴星海身旁的右军营将领闻言,不禁暗自发笑。
若真是一心助力,戴星海又何必借羽林卫之势求助借粮?
戴星海心下嘲讽两句,随即展颜微笑道。
“陈留近遭天灾,幸亏百姓鼎力支持,现下以工代赈,清理淤堵,复兴民生。邹府身为县内楷模,本官自不当强求府上劳心劳力。”
“今日来访,实则是为百姓向邹府暂借3000石粮,待朝廷救济到达,必将如数归还。”
“哦,原来是借粮之事,简单……”
邹府主连声应和,忽而面色微变,压低嗓音,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异:“3000石粮食?”
不谈县衙会不会还,单是3000石粮食,邹家能凭此换取无数肥沃田土。
邹府主心中瞬间闪过拒绝的念头。
然而面对周围虎视眈眈的兵士,他又陷入两难,最终只是哼哧哼哧,半晌说不出个所以然。
戴星海眉峰一挑:“邹府外有田7000余亩,每亩产粮3石,总计21000石,区区3000石,不过是九牛一毛。”
戴星海当众曝光邹家资产,虽稍有夸张,毕竟那些粮食还要分给佃农,出售,实际留存不过数千石。
邹府主心生不满,退后一步,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府前兵士。
“戴大人,寒舍实无如此多粮,更别提那许多田地,这7000亩之说从何而来?我家顶多……顶多……”
邹府主碎碎念着,心中盘算不已。
既然县令已动用武力,必然志在必得,但3000石粮食却也万万不能拱手相让。
正当邹府主犹豫之际,府外巷内一阵喧哗,令其面色陡变。
不久,一队士兵押解着几位企图从后门溜走的士绅走向前来。
领队士兵不顾他们的叫嚣,直奔右军营将军与戴星海面前。
“报告大人,我们在后门截获了这些人。”
“据查,他们与邹府暗通款曲,借灾年之机低价侵吞陈留县民田产,抬高物价,剥削民众。”
两声重响,领队士兵为被抓捕的士绅富豪扣上了罪名。
人群立时炸开了锅。
“冤枉啊。”
“这是栽赃嫁祸,纯属无稽之谈。”
“一派胡言,我要到开封府喊冤。”
“老夫要上书京师,揭露你们在陈留的无法无天。”
邹府主望着愤慨激动的旧识,焦急万分,面色更添几分阴霾。
他注视着戴星海,沉声言道。
“戴大人,我们历来安分守己,您在陈留扎根8年,可有哪一回见我们欺负过乡亲?今天你带着大军过来,说要借粮,老夫并未拒绝。”
“但你这般行径,放任兵马横行,无端指责我等良民,戴大人,你心里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难道国法在你眼中就是摆设?”
右侧营将军淡淡瞥了一眼滔滔不绝的邹老,眼神轻轻转向戴星海。
戴星海心头一沉,怒意暗生。
“将军,邹府的粮仓就在府东的小院里,劳烦将军带人去清点一番。”
得到确切答复,右营将军立刻厉声喝道。
“听见了吗?给我进去借粮。”
刷刷!
早就跃跃欲试的士兵们一拥而入,直冲邹府。
邹老被撞到一旁,心急如焚,面色苍白。
“戴星海,你究竟意欲何为。”
戴星海提刀一举,瞬间架在了邹老的颈项上。
此刻,戴星海仿佛换了个人,满目杀机,面容扭曲。
戴星海嘴角挂着冷笑,啐了一口。
“我想干嘛?你以为你这些年干的勾当能瞒过我?朝廷推行新政,你做的手脚,我会不知?”
“我今天之举是为了陈留的百姓,希望他们能有条活路……”
邹老已乱了方寸,双腿颤抖,却又不敢妄动。
“你……你干……”
戴星海冷哼一声:“除了借粮,还得借你的人头用用。”
刀光一闪。
邹府门前,终于归于沉寂。
邹府前死寂一片,邹老身体僵立,脖颈以上却空空荡荡。
鲜血如泉涌,将鲜红的大门染得更加刺目,妖异非常。
那颗沾满血污的首级,蓬头垢面,骨碌碌从台阶滚下,直至那些早已惊恐万状的陈留士绅脚边。
人头停下,士绅们倒抽一口冷气,几个年长的更是吓得瘫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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