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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的夜不期然造访,夜色渐浓。一室昏暗,空气里流动的是窒闷,凌致的内心烦扰纷乱。他这样坐在办公桌前已经半个晚上。手边是一份资料的复印件,有他亲笔的挥毫签名。鹿特丹城市奖学金申请函,R-S-M,荷兰……
手上是握了许久的手提电话。手指不安分敲打屏幕,嘀嗒嘀嗒。
一个想法逐渐在他脑海里成形,他要去找她!他要去见她!
心中为这个想法焦灼,却又想起,白天,在会议后和季远的一番谈话。
“你怎么会以为我知道?”
“她的申请,有你的信。”
“你怎么会以为我会告诉你?”季远忽然觉得好笑,他这时候想起来问一问展颜过得怎样了。
“我只是想,问你比较直接。你不说,我也会有办法知道。”
“那是!维斯顿的人不是都吃干饭的吧?”
“我会去荷兰找她!”凌致对着季远离开的背影说。
季远忽的停下了离开的脚步,回头,“什么?”
“我要去荷兰找她!我不能让她一个人这样离开。”我不能输的一塌糊涂,我要见她!
季远沉思了一会儿。“你不过想让我告诉你吧,好,我告诉你!”
“有人写信到她的公司,说她从前一直在夜总会工作,公司因此停了她的飞。”
“谁做的?”
“不知道,展颜不让我追查。”季远看了一眼凌致,心里其实大概有一个印象的。难道他也不会去深思一下吗?
“她母亲接着去世了,然后她生了一场大病,宫外孕,险些掉了命!她这样离开中国,她自己一个人去,到现在也没有给任何人一个电话。你要是觉得,你可以去打扰她的话,你就去吧!”
“我再提醒你一次,不能负担起她的幸福,就别再轻易打扰她了。”
季远说完,不再看他,关上门,离去。
凌致盯着紧闭的门。脑海里盘旋着季远的话,脑门被热血冲的一直跳动。身体有些不自觉的漂浮,手下意识的扶着身边的椅子。
她的母亲去世了!
宫外孕?宫外孕!是他和她的孩子?
他跌坐在办公椅上,低头看桌上她的照片上,她笑颜如花。心里一直问自己一个问题,这些日子,她都是怎么过的?
黑色的轿车在公路上飞驰。利嘉山的盘山公路从来都安静的让人窒息。
有人用手段对付无辜的她。
她的母亲去世了,他始料未及。
她生了大病,受了极大地痛苦。这叫他心里疼痛难忍,也,愧疚万分。
右脚狠狠地踩在刹车上,车轮摩擦地面发出尖锐的声音,黑色的车子在浓浓的夜色里忽然停下。车里的人,呆若木偶的坐着,黯淡的光线下,看见两行眼泪,滑下刚毅的脸。他这样流泪,是一点也控制不住,心痛,难过,思念,复杂的情感,如潮水打向他,他一刻也控制不住!
隔着这么远想她,从前对她的怨,对她的不解,对她的难舍难离,都化成了此刻蚀骨的心痛。还有什么好较劲的?
他要去看看她!
如果她不想被打扰,那他远远的看看也可以!
车子重新发动,驶回利嘉山的凌宅。佣人出来迎接,司机把车开走。
唐港生拄着拐杖从里头出来。“知道要回来了?”劈头劈脸的话,硬生生的砸给凌致。
“您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凌致过去扶住爷爷的手,和他一起往屋子里走。他最近一直住在中信的小公寓。诺大的屋子,老头带着4个佣人住,怪不得他寂寞的。
“今天董事会对你的决定什么意见?”
凌致今天驱逐了所有斯维尔的人,周旋数月的谈判由凌致单方面宣告终止。
斯维尔企图通过买通维斯顿董事会的各人,向凌致施压,目的愈加明显,侵占的意图已然司马昭之心。双方力量均衡,所以一直抗衡着。但是这样长期下去,内部不和谐,终会让人有可乘之机。当断不断,反被其乱,于是,凌致态度强硬的告诉斯维尔的人,不会有联合,不会有参股!
“爷爷,爸爸曾经跟我说过,对洋人,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人,都不能给以好颜色,不然他会以为自己在你这里能得到无止境的让步。斯维尔的人不会这么罢休,但是我已经厌烦了和他们演戏。这样找个机会撕破脸,不尝不是个好事。您不是总是说,维斯顿的人也不是吃素的么?”
唐港生看着孙子,在他身上找到一些自己年轻时的初生之犊不畏虎的精神。
“坐下来说吧。”唐港生指了指身边的位置。
“奶奶的祖业交给爸爸,爸爸把他从欧洲发扬到亚洲,现在到了我手里,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窘……”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欧洲人也很操/蛋!董事会什么人在捣鬼,我都知道,目前他们除了这样耍耍小脾气,做不了什么,你依旧是最大的股东。加上我的股份,没有那么容易扳倒我们。跟斯维尔吵翻了也好,日后也不必再为难。你的态度是对的!”
“爷爷,您教过我,做人不可有傲气,但要有傲骨。”凌致这样说,脑海里是那个一头长发的女子。
唐港生点点头。来明的暗的,就他们两爷孙,他是半辈子游走在黑白边缘的人,当真是没有惧怕过。对斯维尔,只该是这样,不然他都不知道分寸了。
“怨你爸爸吗?把凌氏拉进来?”当初唐致远以20%的股份为聘礼,迎娶了凌致的母亲。当年甚为轰动。间接地让维斯顿的人开始讨厌这一支入侵的亚洲血统。凌致现在的困窘多少来自一点这个原因。
凌致摇摇头,那是小孩子时的心思了。他如果恨,干脆就撇开维斯顿的一切不管,由他自生自灭,不必这么辛苦。再说,一个企业,牵动着许许多多人的生命和生计。岂是他一个人的玩物?
他想起,展颜曾拉着他的手,眨着大眼睛跟他说:“这一双手,有多少人因为它而活命和生存?你真的很了不起……”言犹在耳,此刻却天各一方。
“我想,爸爸很爱妈妈吧。”
“你知道?”唐港生今晚等他,不是纯粹跟他谈公事的。
凌致点点头。“一些。”
“你知道在荷兰和你母亲一起的人是谁吗?”
……
“他姓展,你母亲的初恋情人,因为他,你母亲赌气嫁给你父亲,却一直念念不忘。当年在荷兰再巧遇,却发生了车祸,两人一起丧生。问世间情为何物?……这个人的名字,叫展-克-勤!他的妻子,也是你母亲的好朋友,叫颜莘。他们的女儿……”
“是……展颜。”凌致脱口而出。爷爷说到展克勤的时候,他在心里已经反应过来。
“我也是最近才查到的。我估计,展颜已经知道了的。有人告诉了她!”
一条条线索在他脑海里纠结,不是事实让他震惊,而是再提到展颜这个名字,让他无法冷静。
她离开他,因为什么?是她说的因为压力太大?还是因为有人威胁了她?他猜得到会有谁去对付她的。还是她难以面对上一辈的情感纠结?
展颜,你真傻!真的很傻!你把自己伪装的天衣无缝,其实是只胆小的鸵鸟!
凌致,你真蠢,你自缢聪明,此刻方知愚蠢至极!你费了多少心思去讨这个心爱的女孩欢心,却连她的心都没有懂!
凌致深深地吸了口气。“我要去荷兰找她。”
“这才像话!别再把自己弄得不人不鬼的。糟践了,谁也看不起!”
“谁知道,她是这么会磨人。”凌致笑笑,自己是有点失了常。此刻心里很轻松,最难的是三心两意,一旦决定了,就全力去做。
“别这么说,她离开中国,还是你的转机。”
是啊!不然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做得这么不够呢?
“她去荷兰,您也是一早知道的吧?”
唐港生点点头。“这个孩子,你能追到手,是你的福气,她一点不比你差。换个位置,你还做不到像她那样。我可不是什么好东西都要往自己家里搬的人,你不成气候,我当时帮你也没用。”
凌致笑笑,也不介意爷爷损自己。他听别人赞美她,比他自己得了表扬还高兴。
“爷爷,我其实真的是没有很大的信心……”
“她心里有没有你,你自己最清楚。你要我教你吗?我的招数可能太老了,自己想办法吧!
“呵呵……维斯顿的头衔,人家还不一定稀罕呢!”凌致有理由相信,如果他是个普通人,更容易得到她的心。
“这是实话!”唐港生见孙子一脸颓唐,又说,“展颜不是一般的女孩子,但是女孩子都心软,你过得不好,她也不见得轻松的。”
“不管怎样,我要去找她,我要去见她!”
软的硬的,强的求的,他已决定,不能再放手!
“去吧!下周,代替我去她的学校给她发奖学金吧。”唐港生递过来一张邀请函。
“不,我等不到那么久。”
“也好,我明天也要回荷兰的。”
“您也回去了?”
“你们都跑那边去了。我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再说,欧洲是我们的地方,但也是斯维尔的地方,要有心理准备。”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谁都不是吃素的!
唐港生点点头,不再说话,自己上了楼。
剩下凌致,屋外漆黑一片,他抬手看表,还有几个小时才天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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