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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未眠的黄富全眼里布满了血丝,眼眶周围隐见一圈黑晕。他的对面坐着孙强、方承兵,他觉得自己像一个被审讯的犯人,尽管这里是他的办公室。
孙强审视黄富全片刻后说:“找你了解一点儿事情?”
黄富全挤出一丝笑容,微微点点头。
孙强打开手提电脑,播放5月19日早晨黄富全出现在禁闭室钱五小号的那段录像。看着黄富全看录像冷汗淋漓的样子,孙强知道已不需要再问了。他又从包里取出一份材料递给黄富全说:“你再先看看这个。”
黄富全抹了一把汗,回到自己座位上看材料。材料上详细例举了他和三名采购员在购买监狱物资的过程中,相互勾结,采用抬进价、赚差价、拿回扣方法谋取不法利益,涉及金额高达220多万元。黄富全突然一拍桌子,大声叫道:“污蔑,纯粹污蔑,我怎么会做有损于党和国家利益的事情,这绝不是我黄富全所为!”
孙强平静地说:“上面所列的事例,我们已取得足够的证据,找你谈,是希望你争取主动,这是给你机会。”
方承兵接过话说:“这些材料如果交给检察机关,他们只需稍稍核实,就能立即对你定罪量刑。”
黄富全心猛地一沉,再次惊出一身冷汗,小心问道:“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告诉我?”
孙强说:“从我们调查了解的情况看,材料上反映的违法行为不过是冰山一角。我有一个没有依据的猜测,你干的那些违法事儿可能并非你所愿。”
黄富全神色古怪地笑笑:“你们想怎样?”
“配合调查,抓住主犯。”
黄富全默默点点头,“给我几天时间考虑。”
孙强和方承兵走后,黄富全心情变得复杂起来。他意识到孙强掌握自己的违法行为已远远不是展示的这部分,这些年他跟着李涣一起的所作所为,恐怕早纳入了他们的视线。黄富全颤抖着双手点燃一支香烟,往事如粒粒尘埃,漫天飞舞。
十岁那年,父亲去世,母亲拖着他艰难的生活着。十五岁那年,他把同学的《数学试题选》偷偷塞进书包,第一次没经过别人同意而拿了东西,他觉得脸红,心咚咚狂跳不止。获悉书的来历后,打小没舍得弹他一个指头的母亲给他一顿狠揍。这件事儿让他明白,即使是学知识也不能偷。参加工作后,他从一般干事到分监区长,再进监区领导班子,还娶了一位漂亮妻子,拥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这一切就像一部喜剧片。
在这一刻,黄富全突然明白:功与名,不过像荒漠中的尘沙一样,随时都会呼啸而过;钱和欲,也不过是极端舞尽的诱huò在颠峰上的最后一个音符。后悔这个用滥的词,此刻对他更是没有任何感觉。
刚担任分监区长的那年正月初一,黄富全独自在值班室,给他拜年的犯人一个接一个,离开时都不忘把一叠钞票放在他面前,少则五六百,多则几千元。此前,他对分监区长、监区领导收受罪犯贿赂的事情也有所闻,只是没想到犯人行贿竟做得这么明显和直接,毫无别扭和拘谨。开始他拒绝,拒绝得十分干脆,那名罪犯说:“您来年的工作还指望我们帮撑下去,给您拜年没别的意思,就是表表心意,这是监狱传统,您不收就是不给我们面子!以后您可别说我们没尽全力支持你工作。”犯人的话鬼使神差地镌刻在他的脑子里。
那年春节,黄富全把偷数学辅导书的事情全抛在脑后了,收钱收得心安理得。正月初三调休,他第一次走进时任化工厂党支书记、监区长李涣家拜年,看见面前摆放着的各种还没来得及收拾的高档礼品,再看看自己提来的礼物,他很是尴尬。好在他身上有五千元钱,他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李涣看他的眼神陡然间变了。
李涣说某副监区长能力不及他一半,监区缺少的就是他这样年轻有为的领导干部,如果他能加入监区领导班子,无疑给监区注入新的活力。对于担任分监区长才一年的黄富全来说,从来就没奢望进监区领导班子,毕竟那时他不到24岁。李涣说你去找监狱长谈,监狱长对你的印象一直不错。
黄富全揣着近一年工资满怀信心走进监狱长余立志家,余立志比他想象还要严肃,即使在他家里,余立志也是一副不苟言笑的面孔。那天谈话的内容他忘了,但他放下的钱几天后又回到他手里。那段时间,他像丢了魂似的,惶惶不可终日,但在监狱年中工作会上,余力志对他的工作依然给予高度评价。在给他颁发荣誉证书时,余力志还用力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年中工作会议后,监狱奖励化工厂一笔钱,监区安排部分监区领导和分监区长出去旅游,在这次旅游的途中,那位不被李涣看好的副监区长却神秘失踪了。
窗外,一道亮闪滑过,映亮了天空中残留的几片游荡乌云,黄富全的心随着快临近的雷鸣,心惊胆战,脑中有某种从里面掏脑浆的感觉隐隐而来。
一声惊天动地的雷声在窗外炸响,震撼着黄富全的心灵,随后又是一道闪电,正印在门口陡然出现的人影脸上。
黄富全似乎受到惊吓似的“啊”了一声,一个激灵从座位上弹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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