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开，沪市疫情初见曙光，伴随着全市零新增天数增加，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阴影逐渐散去。
欧阳静姝和她同伴的工作连续工作三周，工作结束后迎来为期三天的休息。
她看向对面空荡荡的床铺，心里很不是滋味，人永远不清楚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来。
同事刘微织于前天接她母亲出院，单位给她批了一周假期。
“走吧，”同事陈姐提起不大的行李袋，碎碎念道，“大巴车已经在楼下等着，好想我家女儿，真的迫不及待要回家，上面搞什么迎接，不如多给几天假期来得实在。”
欧阳静姝跟着点头，假期自然多多益善好，“早习惯了，形式主义。”
她收拾好放在铺位上的行李袋，走到门口与同事乘戒汇合，她道，“下车后有拍照，陈姐你的头发有点乱，等会儿在车上重新弄一下。”
“是吗？”陈姐伸手压了压凌乱的发丝，“等会儿到车上再弄。”
上大巴车除了司机师傅外，每个人脸上都有工伤标志，长期戴N95口罩，留下的深深地烙印。
每天擦药至今没好，换上普通医用外科口罩，脸轻松很多，没那么痛了。
在车上路过某条路，从围墙里探出一缕迎春花随风飘动，今年的迎春花特别美，可惜很多人看不到今年的春天。
意料之中，办公大楼前一把手和二把手在大门处等着，手捧着鲜花的同事们站在两边，拿着相机的不正是她们科里的两个小兵。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仪式结束，欧阳静姝马不停蹄去地下车库，找到自己的车，黑色车子外面积了一层明晃晃的灰尘。
按了两下钥匙，车子没有反应。
心道坏事了，电瓶亏电到打不开车门，待机模式白开了，找到手机准备打电话给4S店，才想起来现在估计4S店没正常营业。
“你也没电了？”
“你也一样？”
……
她抬头看过去，好几个一起在医院执勤同事，脸上露出相似的苦笑，执勤一次回来，汽车电瓶干废了。
好惨的一伙人。
得，一行人齐齐站在路口打车回家。
再次回到辉园里面井然有序，人们和往常一样过着平静的生活。
在大门口登记个人信息以及检测体温，确认无误后她被放进辉园，物业工作人员用观光车把她送到家。
在院子外，两孩子和两只犬嬉笑打闹声音不绝于耳，按下门铃。
楚棠和欧阳森嘚嘚嘚跑到大门口，小嘴叭叭地问，“是妈妈回来了吗？”
“是妈妈吗？”
欧阳静姝眼眶发红，声音发紧，“是妈妈回家了。”
大门咔嚓一声打开，两孩子如同倦鸟归巢，扑到自己母亲的大腿上。
身后的小灰灰和壮月紧随其后，眼里满满孺慕，欧阳静姝揉了揉孩子的头，接着又揉了揉小灰灰和壮月，动作如出一辙。
“妈妈，我好想你呀！”
“我也是。”
小灰灰和壮月跟着嘤嘤叫个不停。
听到动静的欧阳豪等人，纷纷走出客厅，朝欧阳静姝走过去。
季大美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拭眼角低喃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怎么从大门回来？”欧阳豪道，“我们以为会从地下停车场上来，你姥姥特意给你准备火盆，让你跨火盆去去晦气。”
季大美和那季华想起自己的火盆，两人腿脚麻利朝着屋里跑过去。
那慧原本想跟过去，奈何父母手脚过于麻利，她过去说不定还会被嫌弃拖后腿。
欧阳静姝道，“车长期没开电瓶废了，坐出租车回来的。”
“大G难伺候，你们丢在家里那辆车大G，天天准时准点提醒电量过低堪比闹钟，我每天起床第一件事给你们车怠速蓄电半小时，”欧阳豪有苦难言，每天掐着表熄火。
“辛苦爸爸了，”欧阳静姝笑着说。
这时，那季华用隔热手套端着不锈钢盆，季大美手里拿着一把枝叶走过来。
欧阳静姝定睛一看，如果没记错，姥爷手中的不锈钢盆是家里用来和面的盆。还有姥姥手中的枝叶，怎么那么像沙糖桔的枝叶。
“妈，你拿沙糖桔枝叶过来干嘛？”那慧满脑门黑线，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季大美大方笑道，“这不是没有柚子叶，用桔子叶子效果差不多。”她看向欧阳静姝道，“快来，迈火盆。”
她嘴里念叨着，大吉大利，平安渡过。
欧阳森和楚棠好奇地盯着妈妈迈火盆，心里全是好奇，那慧不厌其烦给两孩子解释背后的原因，以及长辈对晚辈的祝福。
两孩子似懂非懂点头。
做完这一切，回到家里，欧阳静姝彻底放松下来，在按摩浴缸里待了很久才出来，洗完澡整个人轻松很多。
浴室里的镜子蒙上一层水雾，抹开水雾，带着勋章的脸出现在镜子里，换上轻便的家居服，给脸上涂抹上药膏，吹干头发离开浴室。
两孩子坐在地毯上玩九连环，小灰灰和壮月听到动静抬头看过去。
浴室门打开，两孩子立马丢掉手中的九连环，跑到她跟前一左一右牵着她的手。
“太姥说让妈妈洗完澡出去吃饭。”
“姥爷做的红烧肉。”
两孩子说着口水咽了下口水，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妈妈，不大的年纪超爱吃肉，特别是肥肉。
欧阳静姝道，“等会儿给你们呢一人分一块，不许多吃，等会儿你们还要吃午餐。”
“是，”两孩子乐不可支地拽着欧阳静姝朝餐厅跑过去。
刚到餐厅，空气里有做过红烧肉残留的香味，油糖混合物的美妙。
值班没少吃，但不及爸爸牌红烧肉。
餐桌边上一家人全坐在附近，搞得她不好意思大口吃肉大口吃饭，俩小家伙拿着红烧肉吃得小嘴小手满是油渍。
那慧见不得，带着俩孩子去洗手。
“静姝，你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工？”欧阳伊问，“我们组今年上半年大项目，线上工作处理完，现在就等线下开工出差。”
欧阳静姝咽下嘴里的红烧肉，“最迟三天后，我们办公室有同事被抽到火车站值班，还有人被抽调到高速路口。全面恢复预计要一周后，你可以让你同学关注相关信息。”
“是该恢复了，再不恢复大家该有情绪了，”欧阳豪道，“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身上背着房贷与车贷，一天不干活就会断炊。”
那季华焦虑地说，“万一人员流动，病毒死灰复燃怎么办？”
“姥爷，不会的，”欧阳静姝笑着安抚老人，“全国居家隔离这么久，要感染早就感染了，还有健康码，进市区需要核酸报告，一整套流程下来，基本没多大问题。”
“那就好，”季大美身体微微松弛下来，“我之前听几个老闺蜜说，安城老吓人了，一栋楼的老人全部离世，搞得我心慌慌，连续好几夜没休息好，再加上你和你小姨他们在医院，我和你姥爷完全睡不好。”
关于安城的消息，欧阳静姝并不清楚，在医院值班，每天神经紧绷，不断在脑海里复盘今天的所有动作，有没有出现违规操作失误，根本没时间去在手机里看新闻。
“放心吧，会没事的，”欧阳静姝伸手握住坐在对面姥姥枯瘦的手，“小姨他们隔离结束回来的。”
所有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吃过午餐，她给两孩子戴上口罩，戴上护膝护肘以及头盔，推上他们的平衡车，在辉园玩耍。
小灰灰和壮月咬着牵引绳跑过来，拖家带口去遛弯小食。
辉园家家户户有院子可以供大家散步，此时公共区域没什么人，两孩子撒欢地滑动自己的脚，小灰灰和壮月肆意奔跑。
滑行一段距离，两孩子第一次尝试收起脚，搞得欧阳静姝大气不敢出，生怕打扰到两位小骑手的动作。
虽然以失败告终，两位小骑手丝毫没有气馁，又尝试第二次，第三次……
小灰灰和壮月护在两孩子身边，比做妈妈的还要用心。
直到双脚短暂收起，欧阳静姝收起正在录像的手机，笑着和两孩子击掌。
有了一次的胜利，收脚成功率直线上升，她手机里多了很多视频，一一分享给远在濠镜澳的楚逸。
没收到回信，估计是在训练。
在外面玩了两个多小时，老妈用微信喊人吃饭，欧阳静姝赶紧冲两孩子喊道，“回家，吃饭。”
两孩子应声，滑着车子往回走，两位狗妈妈紧随其后回家。
小小年纪竞争意识不见少，总是不能齐头并进，非要争个一前一后，谁要是领先，另一个人一准奋力上前。
两孩子先一步回家，将车子放到指定位置，拿起茶几上的温水壶仰头喝了大半杯。
“哎约喂，”季大美生气地扫了一圈，没看到罪魁祸首，怒火中烧，当着孩子的面又不好当面说，“我的小祖宗赶紧跟着太姥换衣服，瞧你们衣服全湿了，你们妈妈也不看着点。”
小辈带孩子没眼看不管不顾，都不知道孩子们给孩子们垫一块汗巾。
两孩子乐淘淘跟着太姥换衣服，小嘴叭叭没停过，跟太姥炫耀自己刚刚把脚收起来了。
他们前脚离开客厅，欧阳静姝后脚回来。
欧阳伊幸灾乐祸，“你完了，你没给孩子点汗巾，姥姥刚刚会被你气死。”
欧阳静姝尴尬地笑了一下，自打生了孩子，她在姥姥姥爷面前地位骤降，两孩子才是老太太老爷子的小心肝。
用她姥的话说，年轻人带孩子活着就好。
特别是欧阳静姝他们夫妻带孩子，相当随意，孩子能平安长大也是福气。
孩子们换好衣服，厨房饭菜熟了。
在桌子上，欧阳静姝以一敌二，老爷子老太太齐齐上阵轮番说教，就连小灰灰也冲着她低吼。
在欧阳静姝一再保证下，老太太他们才住口。
好大儿好闺女看戏正起劲，捂嘴偷笑，不得不说遗传的强大。
气得欧阳静姝用公筷夹了两大筷子蔬菜，放到两孩子盘子里。
从笑到哭丧着脸，不过短短一秒钟，这段能收录到经典表演，完全没有任何表演痕迹，完全是真情流露。
下一秒，欧阳静姝收到来自姥姥的报复，一筷子胡萝卜堆满整个碗，看不到下面洁白的米饭。
这下，两孩子笑得更开心，妈妈的胡萝卜比他们多，太姥姥太好了。
季大美收获两孩子油腻腻的吻。
欺负小的，惹来老的。
惹不起，着实惹不起。
欧阳静姝快速扒拉碗里饭菜，手机视频铃声响起，她放下筷子，拿起手机，接通视频，对面出现满头大汗的楚逸，“上午训练结束了？”
两孩子道，“是爸爸吗？”
没等欧阳静姝回到，顾不上吃饭的两人伸着手，朝坐在旁边的季大美求助，“太姥，抱我下去，要看爸爸。”
季大美放下筷子，把两孩子抱下宝宝餐椅，两人朝欧阳静姝跑过去，跟猴子一样一人爬上一只腿坐下。
两人冲着楚逸喊道，“爸爸！爸爸！”
他们喊一声，楚逸应一声。
双方都不嫌烦。
“够了你们，说正经事，”欧阳静姝动了动自己发麻的腿，两孩子体重加在一起，着实有点重。
两人异口同声，“爸爸。”
楚棠道，“我先说！”
欧阳森，“我先说！”
两孩子再次开始争执了，冷哼一声谁也不理谁。
欧阳静姝忙道，“石头剪刀布。”
愤愤不平的两人划拳。
家里两孩子就是这样，永远有拉不完的架，评不完的理，两个人好起来谁也插不进去。
两个人堪比两个女人，两台戏。
“我赢了，”楚棠美滋滋冲欧阳森笑着，“爸爸，今天我和哥哥玩平衡车把脚收上去了。”
楚逸早看过妻子发来的视频，不耽误他用夸张的表情，表达自己对孩子进步的肯定。
显然这套对两孩子很管用，两孩子笑得前俯后仰，“坐垫”欧阳静姝在心里默念，亲生的，亲生的，毫无知觉的腿今天遭大罪。
父子三人互动好一会儿，依依不舍挂断视频。
挂断视频前，欧阳静姝看到楚逸用嘴型说，回聊。
有了孩子就是这点不好，两人私人时间大部分被孩子占据，两个人在孩子睡着后聊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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