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更夫打更的声音都显得有气无力,带着瞌睡一般。
牢房中,牢头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吃着花生米。
“头,你先睡一会,我来守着!”狱卒讨好的给他倒了一杯酒,满脸殷勤。
“不用了,这两天大人们提审犯人,还是要注意点!”牢头喝酒就着花生米,有些不满意,“这要是有口肉就行了!”
“嘿嘿,要肉还不容易。”狱卒嘿嘿一笑跑出去没一会就端来半只烤鸡,半盘子卤肉。
牢头一看就明白了,这肯定是从那些犯人嘴里抠出来的呗,有些犯人家里有人惦记着,时不时的送点吃的喝的来,过了他们的手怎么着都得留下点吧!
“头,这鸡腿给你!”狱卒殷勤的撕了条鸡腿给他,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头,咱干这事不会有事吧?”
“有什么事!”牢头鄙夷的瞥了他眼,“瞧你这点出息。”捏着一大块卤肉往嘴里塞去,“不是交给你吗,什么样的人能卡友,什么样的要弯着腰?”
“你要记得,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咱就是那小鬼!”牢头嘿嘿一笑,露出发黄的牙,“这里面油水可多着呢!”
“我那不是怕……那可是太后娘家啊!”
“怕啥,皇上不是在吗,说要严审的。”牢头在这牢里多少年了,来来往往的人见了更不知道多少,什么人能安然无恙,什么人死定了,什么人要吃一番苦头。
这可都是他琢磨了三十年才琢磨出来。
咣当……,牢头一惊,立刻抓起手上的刀,冲狱卒一点头,做了个口型道,“走,出去看看去!”
“头,是不是哪儿冒出的耗子!”狱卒胆小不想去,抓着长刀哆哆嗦嗦的腿都迈不了。
“瞧你这点出息!”牢头暗骂踹了他一脚,轻悄悄的走到门口,握紧了手里的长刀,咽了口唾沫,冲出去。
两排牢房中间空荡荡的,没人?
牢头疑惑了一下,忽然看到地上的影子,举着一把大刀当头砍来。
“啊,我的耳朵,我的耳朵!”他大叫一声,跑的慢了,一刀从他耳旁削下去,砍掉半个耳朵。
牢头眼前一黑,张嘴刚要喊,就一头倒下去。
黑衣人嫌弃的一脚踢开,大步往里走,很快走到单独的牢房前,看到床上拱起一个人形,伸手从怀里掏什么。
“干什么的!”忽然有人大喊一声,“来人啊,有人劫狱!”
紧接着重重的脚步声传来,黑衣人见状,扭头就跑,却无路可逃,他一狠心,咬碎一颗牙。
“不好,他要服毒自尽!”左郎中大叫着冲上来,却慢了一步,黑衣人吐了一口鲜血,倒在地上不动了。
“慢了一步!”左郎中慢步上前,嫌弃的扫了眼地上的人,“拖走!”
下属问道:“大人,人死了怎么办?”
“死了就死了!”左郎中不以为意,“活着有活着的用法,死了有死了的用法。”
“是!”两人拖着尸首退下去。
左郎中站在牢房外,冷不丁的开口,“这次我们来的及时,下次可就未必了!”
“周世子,你还是不招吗?”
牢房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左郎中不以为意,绷着一张脸,晃动的火光下,阴森冷漠:“二十天前,金矿上逃掉了一个旷工,一路被追杀逃到京城!”
“大街上险些被人砍死,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救了!”
“如今,金矿一事已经闹到御前了!”
“你觉得你就算沉默,还是沉默多久?”
“下一次,可没这么好的运气,我们能及时救下你!”
片刻后,从隔壁传来沙哑的嗓音:“我……说了,有什么好处?”
左郎中:“皇上说了,老实的交代,该说的说了,可不死!发配崇州。”
“呵呵……哈哈哈!”周世子仰头哈哈哈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猛地低头,直勾勾的盯着他,“他一开始就没想过放过周家!”
左郎中眼观鼻鼻观心,对于跟案件无关的,他自动漏掉。
“蠢货,都是蠢货!”
“啊啊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左郎中面无表情的等他发泄了一会,才道:“招吗?”
“招!”周世子脸上露出一个狰狞扭曲的笑容:“凭什么我倒霉!”
没出乎他的意料,左郎中点头,招过一个狱卒:“带他去……”
周世子忽然大叫,他蓬头垢面,衣服脏的看不出原色,整个人透着一股疯狂:“等等,我要吃一顿好的,什么时候吃了,我什么时候才招供!”
左郎中可有可无的点头:“那就明天吧!”转身就走。
狱卒跟在后面,小声的问答:“大人,要盯着吗?”
“不用!”左郎中摇头:“他这种人是不会死的!”
……
栖霞宫。
今天内务府送份例,送来好多龙眼荔枝,宋姑姑只给了顾绵绵五颗,就放到地窖里去。
栖霞宫小厨房那里早就被挖出来一个地窖,里面放着一块块的冰块。冰块这种日常消耗品,都是一次领一个月的。
顾绵绵眼巴巴的蹲在地窖上面,想着刚才龙眼的滋味,馋的流口水,“姑姑,再给我一个,我再次一个,就绝对不要了!”
看自家娘娘的馋样,宋姑姑好气又好笑,还是坚决的摇头:“娘娘,您明天吃也是一样的,今天的数您早就吃完了!”
“可我还想吃!”顾绵绵可怜巴巴,“没有樱桃就算了,连龙眼都没有,这日子好没盼头!”她叹了口气,蹲在地上念念有词:“草、莓,芒果,菠萝,还有我的大榴莲……”
“各个都是好东西!”
“可惜今生无缘一见了!”
“什么无缘一见?!”身后冷不丁的传来一个声音。
顾绵绵一惊,险些一头栽倒,宋姑姑恨不得扑过去接住她,见她站稳了,才心有余悸的道:“娘娘,您小心点!”
顾绵绵摆摆手,她平衡感忽然变得糟糕,心里更是郁闷了,站在那里,也不肯回头,嘟囔道:“只要我不回头,我的身后就没有人!”
“呵!”身后男人喜怒不明的声音传来:“安嫔,你一贯喜欢自欺欺人吗?!”
顾绵绵打着哈欠点头:“是啊,臣妾可是戴罪之身,自欺欺人能让人自己好过点……”说着,她忽然想吃点酸的:“姑姑,我想枇杷,枇杷有吗?”
“有,娘娘少吃一些,免得积食!”宋姑姑立刻卷起袖子,去厨房洗了一盘子枇杷。
顾绵绵就站那儿,一边扒皮一边往嘴里塞,含糊不清的道:“好吃,没有龙眼,枇杷也不错!”
可惜,她的份例,樱、桃只有小碗那么点,吃了不够解馋,反而更馋了。
“娘娘慢点吃!”宋姑姑看她的眼神跟看金元宝似的,珍惜小心的不行,“娘娘若是嫌不够酸,那儿还有李子,只是李子不同于枇杷,不可多吃!”
这主仆两个不约而同的把荣暄忽略了,荣暄冷眼瞧着,忽的被气笑了。
五常满头冷汗:这主子胆子大,这管事姑姑胆子也不小,敢轻慢皇上,这栖霞宫有几个脑袋够砍得?他咳嗦了两声,暗示的皇上那儿瞟几眼,“咳咳咳,奴才给安嫔娘娘请安。”
【娘娘,您看一眼皇上啊!】
【奴才求您了,看一眼啊,皇上那脸色都快绿了!】
嗡嗡的跟苍蝇似的在耳边转悠,顾绵绵没好气的白了他眼,抓了一把枇杷给他,不怀好意道:“盯着半天了,想吃了吧?!”
“这……”五常看着那一把枇杷,不知道该不该接,小心翼翼的看了眼皇上,只见皇上怒极反笑,一个哆嗦,险些跪下,“安嫔娘娘,您快别开奴才玩笑了!”
“五常!”不理朕?呵,荣暄冷冷的开口,“去!”
五常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退了出去,一出来,撒腿就跑。
一炷香后,五常公公拎着食盒,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槛,有气无力道:“可怜我这胳膊腿啊,都快跑断了!”
小木子:“公公,小的早说让奴才跑一趟,省的累着您老人家!”
“你懂啥!”五常嫌弃的瞥了他眼,摆摆手,跑断了气,总比在里面当出气的强,更何况,皇上入口的东西,他不亲自回去拿,总有点不放心。
“回来了,就给朕滚进来!”殿内传来一声怒喝。
五常抹了把汗,叹气,“听着,安嫔娘娘还没把皇上哄好啊!”
硬着头皮进去,打开食盒。
白玉的荷叶似的果盘,上面堆满了殷红的樱、桃,各个比拇指头都大,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顾绵绵咽了口唾沫,好想吃。
“皇上?”五常递过去,眼神不住的往旁边瞥去。
荣暄捏起一个塞到嘴里,点头称赞:“甜中带着微酸,不错!”当着顾绵绵的面又挑了个大的塞进嘴里。
顾绵绵咽了口唾沫,直勾勾的盯着那盘樱、桃。
看她馋的快流口水,荣暄解气之余又觉得丢脸,他怎么会有这么馋的嫔妃,简直是没眼看。
荣暄手痒的,恨不得把她丢出去。
忽然,眼前冲过一道影子,荣暄一愣,眼睁睁的看着顾绵绵冲过来,抓了一把樱、桃转身就跑。
“呵呵……”他被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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