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大梁谈判那天,魏钰没去,去的是四皇子以及十皇子。
四皇子是自请去的,十皇子是魏钰派过去的。
鸿胪寺。
负责谈判的鸿胪寺官员端正于坐,对面坐的是大梁使臣们。
四皇子稳坐中间,左后方坐的是十皇子。
十皇子缩在后面,左右瞅瞅,看着表情严肃的一个个,真心觉得这活儿还不如批奏章。
听听这一个个心里都纠结成什么样了!
一个问题能有好几种应对方案,果然九哥说的对,搞外交的文臣跟做生意的四哥心思都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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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今日的谈判内容,大魏这边是挺轻松的,但大梁使臣们都知道这是个不轻松的活儿。
毕竟这是典型的大魏卖方市场,求人的可是他们!
不是大魏!
万一大魏狮子大开口,要他们付的代价太大让他们承担不起,那可咋办啊?!
于是,当正式开始谈判之后,大魏的人悠哉自如,大梁那边却不断拿笔盘算擦汗。
大魏使臣:“红薯土豆乃我国大殿下千辛万苦、出海四年才苦苦找到的珍贵良种,尔等可知这出海一趟,我大魏所耗人钱几何?当初……”
大梁使臣:“我大梁诚心求购,欲叫百姓都能温饱不愁,百石良种,大梁愿意五十万两购之。”
大魏:“不行!低于一百万两白银,我大魏不卖!”
大梁:“尔等是狮子大开口!不过百石粮种叫价一百万两,你怎的不去抢!”
大魏:“出海我大魏就花了千万两白银不止,更有千人命丧海上,你敢说粮种不值?呵,换个人来,早被赶出去。”
大梁:“不过粮食罢了,过几年都能遍大街,你大魏管控得了一时,难道还能管百姓吃喝拉撒不成?信不信过几年粮种自己就能传入我大梁!”
大魏:“呵,几年?几年饿死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了,还几年!尔等一看就是不顾百姓死活的,我看你们就不是诚心来买的!”
大梁:“粮种百石,五十万两!”
大魏:“一百万两,就这个价,爱要不要!”
大梁:“你欺人太甚!”
大魏:“你爱买不买!”
……
吵得人都站起来了。
十皇子觑了眼双方人马,能听到双方心声的他只觉得一个个都乃戏曲高手。
什么欺人太甚,爱买不买的,说的是火药味十足,但心里那小九九打的啊……一个个是真演啊!
十皇子默默摇头,他往前凑了凑,拉了拉四皇子的衣袖。
本在看戏的四皇子察觉到动静,偏头看他一眼,示意他何事。
十皇子小声道:“四哥,大梁其实有钱,百石一百万两,他们早有估测,这是在演给咱们看的呢。”
四皇子笑眯眯地看他一眼,眼神带着探究,“你如何看出来的?”
十皇子眨眨眼,“猜的。”
呵。
小子不老实。
不过这不老实的样子当真是像极了九弟,不愧是九弟一手教导出来的啊。
四皇子挑眉,似笑非笑地看他最后一眼,没再抓着继续询问,只坐直了身子,继续听双方使臣谈判。
使臣们吵了半晌后,终于觉得口渴不吵了。
双方整理整理衣袍,心平气和坐下开始喝茶。
吵的人歇了,一直坐着没说话的人便开始登场了。
柳青河看向四皇子,微笑颔首,“恭王殿下,我大梁真心诚意欲购粮种,百石一百万两白银,此价着实不菲,不知大魏可否宽容一二?”
四皇子歉意微笑:“不是我大魏有意刁难,实在是力所不及。使臣在京都两月有余,想必也该知道,这粮种是本王大哥千辛万苦出海寻来的,本就不多,在大魏才试种一年,得到的粮种也不过区区三百石罢了。”
就三百石,他们自己都不够种的,结果你大梁开口就要一百石,所以这找你多要点钱那不是应该的嘛!
没直说,但意思双方都明白。
柳青河面露歉意,“是,我等都明白,大魏君主体恤爱民,为百姓千方百计寻回粮种,令我等佩服不已。但,虽大魏与大梁不是一国,但人生在世,于死字上都是不分贵贱的,梁皇陛下心疼百姓,派我等过来寻求粮种,也是为民着想,此心与魏皇陛下并无不同,因此我等只盼恭王殿下能体谅一二,容我等能购上点粮种回去救济百姓。”
有才的人说话就是好听。
缩在后面的十皇子又觉得这人可以了。
虽说对方眼神不太好,但他有才会说话啊,留在他们大魏干活儿很值得啊!
至于对方心里想的。
算了,不重要,搞外交心不黑那都不是好文臣。
四皇子微微颔首,似感同身受般叹了口气,“梁皇陛下一片苦心,确实叫本王钦佩,本王也愿意为尔等向陛下请令,但……”
柳青河眼神一定。
“但这粮种确实珍贵,若只五十万两卖于你们,恐本王大哥会心有不快啊。”
大魏大皇子如何,柳青河这段时日也是了解过的。
粮种人家出海带回来,这海上风险巨大,就算没有方才对方说得那么夸张,但这过程肯定也是艰辛的。
若有人将自己辛苦得来的成果贱卖,即便是柳青河自己,那也是会恼火的。
于是柳青河在假意思索片刻后,认真道:“是,确实不应该的,五十万两对不住肃王出海艰苦,但百万两,又确实贵了些,那不若,再加一点?”
四皇子眉头微挑,“加一点?”
柳青河不好意思地笑笑,“前些日子跟来的人中有人生病,去了趟人民医馆,听说过盘尼西林的事,此种神药,我大梁也想购入一点。”
柳青河看向四皇子,明明一脸不好意思,但眼神却很是认真道:“百石粮种,外加万粒盘尼西林,百万两白银,如何?”
呵。
果然是这样。
早有预料的四皇子一脸恍然大悟,他顿了顿,然后遗憾摇头,“本王虽也想,但万粒盘尼西林……这个本王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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