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致远与苗晓凡分别站在病床两边,肃穆的表情中透着淡淡的伤感,屋子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清楚,今晚极有可能是最后的诀别。
几分钟后,曾老把目光从两个曾孙身上移开,在人群中慢慢扫过,目光落在一个穿着黑色西服、气度不凡的青年人身上,注视良久,嘴角颤动了几下。
曾致远明白父亲的心思,示意这个年轻人上前来。
这个年轻人便分开人群,含泪走了过去,半跪在床边。
这个年轻人是曾致远的第三子,也是曾老最钟爱的孙子曾安然。
曾安然面色凝重,伸手抱着老人骨瘦如柴的身体,嘴巴凑到曾老耳边,轻轻说了几句,曾老点了点头,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缓缓伸出枯槁的右手,在年轻人的头上轻轻抚摸几下。
人群中已经有人控制不住情绪,轻轻地抽泣起来,哭声惊动了两个尚不懂事的小孩子。
这两个小孩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愣愣地望着周围的人。
担心小孩子受到惊吓,曾致远的夫人江雯丽努了努嘴,小女儿曾雨秋走过去,拉着两个小孩的手,轻声说道:“走,跟姑姑到外面去玩。”
两个小孩子听话地点了点头,跟着小姑姑走了出去。
两个孩子的妈妈范书慧也从后面跟了出去。她坐月子的时候落下了胸闷的病根,在这间病房里站久了,就有些透不过气来。
由于娘家的原因,曾家人这些年对她的态度并不是很好,范书慧也不愿意与婆家人走得太近。
十几分钟后,曾老在医生的簇拥下,被缓缓推进了手术室。
手术室的房门关闭的那一刻,苗晓凡猛地冲了过去,双手紧紧地贴向手术室的玻璃门,双眼透过玻璃窗向里望去。
虽然入眼处只有一片白色,但她依旧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曾老生病的这些日子,她的面色似乎比以前要憔悴了很多。
曾致远站在门边,想起父亲立下的那份遗嘱,他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烈撞击了一下,竟有些痉挛。他的右手连忙按住左胸,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面色瞬间变得惨白。
站旁边的大儿子曾安远注意到他的异状,赶忙伸手扶住他,先将曾致远搀到长条沙发上坐好,又从他西服口袋里摸出药瓶,拧开盖子,倒出两粒白色药品送到曾致远的口中。
旁边已经有人递过水来,曾致远就着热水将药片服下,坐在墨绿色的沙发上歇了一会儿,气色才有所好转,只是仍有些晦暗。
曾安远皱了皱眉头,轻声说道:“爸,你先回屋里休息,有我们在这里就好。”
曾致远摆了摆手,闭上眼睛,静静地躺坐在长条沙发上,不再说话。走廊里寂静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静静地等待着手术的结果。曾致远的夫人江雯丽脸色苍白,嘴上不停地微声说着话,似乎在祈求。
小女儿曾雨秋坐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着。
大家都清楚曾老年迈体弱,做这样的大手术风险极大,估计很难闯过这一关。
曾致远与夫人江雯丽共生下三子一女。
老大曾安远忠厚老成、性格随和,没有豪门家族子女的派头。
早年在京城大学就读,毕业后在京城干了两年,便外放到福广省发展,曾任某市常务副市长,只是后来受到一起重大经济案件牵连,险些被搅到泥潭之中拔不出来。
曾家虽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让曾安远全身而退,但是仕途之路已经走到尽头,后来调离了福广省去某大型国企任职。
曾安远的夫人叫范书慧,她系出名门,乃是江文省范家这一代长女,在京城歌舞团工作。
近年来,范家与曾家关系日趋紧张,范书慧夹在中间极难做人。
尽管老公实际上已经退出政坛,但是无论娘家人还是婆家人,都没有给她好脸色看。
范曾两家斗得厉害时,即便别人没有说什么,她也觉得尴尬,就常把气撒在老公身上,夫妻两个人这几年常因家庭琐事争吵不休。
曾家老二名叫曾安秋,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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