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指点你在这儿打个勾,那儿打个勾,填完,你不知道为什么要填,填了些什么。
兰总以后面临的就是这样一个结局。人家不是骗,而是一个商业圈套,在法律上无懈可击。
他与你不会在中国签合同,会到柬埔寨去签。你签了约,白纸黑字,承认了条款,你打官司,去柬埔寨吧。”
“哦——”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师父告诫我:“世间本来只有最简单的道理——天下没有馅饼掉下来。但把简单的东西一绕,绕得复杂了,你就会相信。”
“简单,就是事物的本质。”我冲口而出。
师父有些遗憾地说:“最后一天,兰总心里不满意我了,嘴里说还多留几天吧。我执意要回来,他给我十万块钱,我没要。
回来后,我一直闷闷不乐:兰力生像一头狂奔的牛,我没有牵住牛鼻子,从悬崖边拉回,觉得有愧。”
我劝导道:“您不要有愧,要尽的职责都已尽到,是他自己愿意往火坑里跳。网上有句话:这世界傻子太多,骗子不够用。”
师父表扬我:“你这几年没白学。能从微知著,透过现象看本质。”
这时,我手机响铃,我一看是何总,说道:“何乔波。”
师父示意我接电话。我打开扬声器。
“呵呵,何总您好,师父刚回来。”
“我下午出发,晚上九点可赶到悠然居,麻烦你跟师父通报一声,我就不打电话打扰他了。”
师父点点头。
我说:“好咧——”
晚上,师父没要我过去筛茶倒水。
我心里有些失落,可见他与何乔波之间是一场密谈。
第二天到悠然居,师父神闲气定,好像昨晚何总没来过一样,坐在那儿读书。
泡茶的当儿,我竟看到他读的是一本竖排体,问道:
“您读的什么书?”
“《梅花易数》。”
正在聊着,进来一个人,神情沮丧地说:
“大师,您还记得我吗?”
我一看,这不就是那个建材店邓老板吗?
师父摇摇头。
老邓一脸惊讶:“我测了一个‘磨’字啊。姓邓。”
师父还是摇摇头,我想提醒一下,话到嘴边,吞了回去。
师父的记性相当好,跟我说过多次,干这一行的,见一面不仅要记住人家,而且要记住跟人家说过些什么话。
否则,上次断人家生女,这次断人家生男,不是出洋相?
那师父为什么说不记得呢?
老邓再次提醒:“我上次测个‘磨;字,您说牵线人叫麻人,劝我不要做这生意,不记得了?”
师父笑笑:“我说什么,你当然记得,说准了叫我大师,说错了叫我蒙师。至于我,人来人往,断过即忘。”
老邓不好意思起来:“你是大师,不是蒙师。现在,我六万块钱陷进去了,生意没一撇,钱也讨不回。”
“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六万块,有的人一千万也一样交学费。人生不交点学费,怎能涨见识?”
我忍不住笑了。
老邓脸涨得通红:“小万师傅,你别笑,六万块钱,虽说不至于上吊投河,但老婆找我天天炒,说不定哪一天真会上吊。”
说罢,眼睛都红了。
师父才开腔:“为什么讨不回?”
老邓一脸气愤:“这个中间人,不,这个麻人收了我五万,说去活动。结果说少了,又要一万。
我想,只要生意能做成,少赚一万也无妨。他拿了这六万后,天天说正在活动,就是没个结果。
他爱赌钱,我担心这些钱给他赌输了,就问他讨,结果讨一回被他哄一次。我想测个字,算一算这钱能不能讨回来。”
师父不做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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